我跪在奶奶棺材的前方，向每个悼念奶奶的人磕头致谢，一下又一下，我都快麻木了，配着旁边和尚的经语声，愈发的难受，可我不敢站起，因为这是这个城镇的习俗。

    奶奶走的前一天还仍在打牌，神采奕奕的样子仍印记在我脑海，她是一个很有精神的老人，与邻居相处得很不错，每天都会出去晨练，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能接受她死去的事实，有时有的老人碰到我还会问：“明，你奶奶呢？”随后，又反应过来，悲伤歉意的看着我。

    我并不嫌他们烦反而会去安慰他们，因为我也没有忘记，没有忘记奶奶的摸样，没有忘记看见奶奶死后的那一瞬间。。。

    奶奶走的那一晚晚上很是安静，她没有唤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所以那个夜晚静的诡异。

    早上的时候姑去叫她吃饭时发现她的身体早已冰冷，姑的惊吓声，将寄住在她家的我吓了一跳，那是房子里只有三个人：姑，妹，我。我是男孩子，所以要担当起责任，拿起一个棒球棒就冲向奶奶的卧室，我认为是入窃了，现在也多希望是入窃。。。

    妹只是到卧室门口就开始哭了起来，哭声很是惊怕，我连忙抱起她轻柔的哄到：“没事儿，没事儿，哥在这里。”我一把推开卧室门。

    “哇~~”妹哭得更加凄凉害怕，我没有看见劫匪，却看到瘫倒在地上的姑，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滴落，肩在剧烈颤抖，姑也哭了，这娘俩儿这是怎么了？

    当我看见奶奶早已冰了的身体时，和姑一样，“彭”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妹差点被我带倒，我抱紧了她，而后又将脸埋进了她瘦弱的肩膀上，她的衣服慢慢被浸透，霎时间，整个房间溢满了哀伤，惊恐，我感到丝丝阴冷，应是我耳鸣了吧，我竟然听到了一个陌生女人在说话：“死了好啊，终于死了。”

    “姑，奶奶死了，她死了。。。”我哀呼着，姑听到后，更是悲伤，爬到在奶奶的床前，任由眼泪放肆的流下：“妈，妈，啊!”姑喊了出来，我愈发感到冰凉“妈妈，你为什睁着眼睛啊，妈妈!妈妈求你，把眼睛闭上，求你了，把眼闭上。”

    死不瞑目!多么大的耻辱!“哈哈。”真是奇怪，我难道耳朵坏了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又是女人阴冷的声音传入脑海“咚!咚！”姑开始磕头：“你把眼睛闭上啊，妈！”奶奶始终还是没有闭上眼睛，直到入殓的那一天。。。

    “明你是长孙，奶奶的眼睛就又你去合吧。”姑在我身边低语，我爸爸是长子，十年前去世了，我的三伯，半年前去世了。

    “好，”我走向奶奶，一段一段美好的回忆涌入我的脑海，想起小时候奶奶陪伴我的日子，“啊。。”我痛哭了出来，泪眼朦胧间中我看见奶奶的脸，她的双眼瞪着前方，死死地瞪着，那。。那是什么!我吓呆了，哭声一下子收住，那是什么啊，奶奶的眼里竟有一张脸的影子，那是一个女人的脸，不是姑的，不是妹的，为什么，我感到恐惧。。。

    “怎么了，明，你害怕你的奶奶么？！”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责备，我想一个古老的齿轮，慢慢的转向姑，看着姑微皱的眉头，我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姑。。姑。。姑，奶她眼里有个。。有个女人。”

    “什么？!，明!”姑似是有些生气“姑，你，你过来啊，是真的。”我怕拼命的解释着，声音的高度扬高了几分，“你这孩子，”姑向我走过来，在她看到奶奶的眼睛后忽是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则是一脸惊恐。“明，忘掉，你一定要忘掉这个女人的脸，快，快点合上你奶奶的眼!”我不知道为什么姑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但我还是顺从的将奶奶的眼慢慢合上。。。

    “明，你要明白，如果你将奶奶眼里有女人的事儿告诉别人，咱一家人就别想好过了。”姑的声音很是严肃，与平常的温柔影像怎么也重合不上，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秘密，而且是一个阴冷的邪恶的往事，“知道了，姑。”我扶了扶额头，真的突然好累，还有无奈。

    一遍又一遍的磕头，我想我的额头肯定红了。

    妹从那日开始便没有再哭了，平日里总是呆呆的，眼神空洞麻木，偶尔嘟哝几句：“奶奶。。”邻居都认为她是想奶奶过度了，我却觉得古怪，此时的妹正在盯着我身后的棺材，奶奶的遗体，妹又在嘟哝了：“奶奶，你趴在哥哥身上干嘛呢？哥哥会很累的。”我吓了一大跳，差点蹦起来，可。。那是我的奶奶啊，怎么会忍心伤害她，嫌弃她。

    姑显然也是被妹的话吓到了，看见没有人听到，说了几句妹：“小孩子家的，别胡说八道，”妹妹抿了抿嘴，而后没再说一句话。

    家乡的习俗很烦套，大概要四五天才能折腾完事，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合上了棺材，有几个背位深的老人用钉子钉上，明天早上便要入坟了，我感到一丝悲凉。

    累，真的很累，我一看到床边冲了过去，也没有洗漱，不干不净的就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我突然感到一阵压抑，我有点穿不上气了。

    我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好难受，眼睛，眼睛怎么睁不开啊，‘‘啊啊!”我心中呐喊着，却怎么也冲不破喉咙。

    “明，不要睁开眼睛!”一双手摸向我的眼，仅仅覆盖住我那原本有点微张的眼睛，我一开始有些抗拒，蓦然，奶奶的模样映入我的脑海，那双睁着的眼睛。

    我不再抗拒，只是希望着这件灵异的事情离我而去。

    “哼，”又是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好，这次便饶了你。。哈。”又张狂又阴冷。

    “明，”姑姑在叫我，我动了动身子，我麻木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姑姑将放在我眼上的手撤了回去，我的卧室里没有开灯，所以我睁开眼睛没用多长时间去适应微弱的月光，“姑。。”我轻轻的唤道，声音很微弱，“明，别问。。”姑姑的声音有些许无奈和惆怅。

    “好，”被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我一点精神也没有，可仍要硬撑起精神随着姑姑一起去下葬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