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沛菡的房间里，所有人屏息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越来越凝重。
    半个时辰过去。
    众人的心提到最高处。
    满室的香气缓缓散去。
    香的压抑感消失，每个人都仿佛一瞬间松了口气。
    其他病人的孩子也纷纷过来，向自己的父亲述说母亲的状况。
    得知病人的症状都缓解，父亲们打发孩子回去，所有人转移到栾桦的书房。
    宋晓很务实地自动背起逍遥子——沉默的好孩子。
    书房，支开手下弟子，只剩下各派掌门，和一些独行侠。
    秦因为他的医术，百晓生因为他信息，凤夜和剑……或许是因为秦的人情，都得以入内。
    “逍遥子，你有什么看法。”
    “看来发作时辰并未延长，也算是件幸事。但二次中毒不是怎么简单的事，变异方向复杂而不确定，最严重的情况是——”逍遥子，顿了顿，环视一圈，“原本的解药将失效。”
    栾桦眼角一缩：“秦，是这样吗？”
    “是。”简单的是非选择题，秦还是能回答得很清楚的。
    栾桦扶着额，遮起眼中的思绪。
    他的妹妹，在座的每一位掌门的妻子或亲人，恐怕除了两位断绝尘缘的宗主和落雁阁这个纯粹的女人帮，每个门派都有“人柄”落在魅教手里。
    越是拖延，她们的生命越是没有保障，而事到如今，那位抛妻弃子的丈夫也不敢再站出来，即使所谓真相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丑闻，这时站出来，无疑是千夫所指，一生为江湖中人所唾弃。
    魅教就像是把一柄染血的刀放在他们手里，或是捅自己一刀，或是牺牲二十几位无辜人的性命。
    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突然，一位掌门走了出来，长剑驻地，单膝跪下。
    正是那位一开始怀疑落雁阁的掌门——翎羽门门主羽皓。
    男子膝下有黄金，单膝下跪，已是最大的礼仪和诚心。
    “羽门主，这是为何？”
    栾桦示意宋晓上去搀扶。
    羽皓推开宋晓：“照今天的飞箭传书，秦的猜测没有错。魅教要找的人就在我们几位中间，在下恳请那位仁兄不要只顾一己私利，能够站出来。不管未来如何，他都将是翎羽门永远的恩人！”
    羽皓双手抱拳高于头顶，无比的诚恳。
    百晓生偷偷告诉秦：“羽皓的妻子本就体弱多病，生产完后越发虚弱，恐怕撑不过这次的劫难。顺带一提，羽皓非常爱他的妻子，两人是公认的模范夫妻。”
    秦看得出来，他觉得原本对他的印象扣的分，完全可以加回来，甚至直线上升。
    相比当初之所以那么怀疑落雁阁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吧。
    他喜欢重视夫妻感情的人，就像他的大爷爷。
    无人承认，一人真心的感恩远不及芸芸众生无心的谩骂。
    羽皓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激动地站起来：“那么至少，飞书也好什么都好，偷偷把发生的事告诉我，这个罪我来认！只要能救蓝儿，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受！”
    ……这个罪，可以这么替的？
    秦转头问百晓生：“你，父亲，认识？”
    百晓生无奈耸肩：“我是乞丐堆里长大的，根本不知道爹娘是死了还是扔下了我，怎么可能认识爹是什么样子？”
    转向凤夜：“你，认识？”
    凤夜支吾：“与百晓生差不多。”
    转向剑。
    剑少年不待秦出口，直接傻笑：“父亲的妻子很多，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来看过我。而且他很凶，小时候我都不敢看他，等长大了他已经翘辫子了，所以硬要我认识父亲，我还真就不怎么认识……”
    好吧，秦点头表示接受。
    百晓生敏感地感受到秦的点头里有着很宽很宽的理解鸿沟，不由犯贱地问：“秦，为什么这么问？”
    ——明明就知道秦的回答该是有多么的槽点，却控制不了自己好奇心。
    秦指指羽皓：“儿子，父亲，不认识，替罪，成立，鼓掌。”
    秦真的拍拍手，为羽皓的敢于牺牲表示赞赏。
    “……羽门主的话只是为了表现他爱妻心切的心情，你可以忽视。”
    百晓生黑线地打断秦的手。
    话说，三个例子就成了世界真理，真例子会不会太少了点！
    秦到底是怎么的世界观！？
    在座所有人都从百晓生的反应中明白了秦的意思。
    于是，黑线爬满整个房顶。
    秦的话缓和了气氛，但没解决问题。
    栾桦亲自扶起羽皓：“羽掌门，不要做傻事，魅教居心不良，作恶多端，我们怎能相信他们会信守承诺给我们解药？况且……秦所指出的问题也是个大问题。”
    “栾盟主，我别无它法，下一次毒发，蓝儿或许就会挺不过去。”
    不过三天，蓝儿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
    对了——
    羽皓突然想到什么，冲到净空面前：“大师，传说佛宗有一种圣药，可以护心保脉，解百毒，可否赐我一粒，在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弥陀佛，传说不过是传说，几年前，和尚已当众澄清过，本宗并无此药，世间亦无此药。”
    “大师！”
    看在羽皓重情的份上，秦决定自动送上丹药——呃，朝净空摊手：“药，我。”他的药。
    净空指指书柜上面，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秦翻出一个瓶，递给羽皓：“毒发，前，半柱香，一粒。”
    “秦，你怎敢胡乱用药？”要不是手脚还不能动弹，估计逍遥子都要跳窜起来了。
    “检查。”秦是无所谓。
    羽皓将信将疑，听从逍遥子的吩咐取出药给他看一看，闻一闻。
    “护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