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危机四伏3
    我低首默默点头。
    俞正书这般严肃之人也露出少有的慈爱表情，想要摸摸我头，却又犹豫不敢。
    我眼看见，抬头握住他苍老却既然宽厚的手掌，慢慢握紧，低声道：“孩儿不孝……娘亲弥留之际也不能服侍在侧。”
    俞正书手掌比我大，反手握住我温凉的手，道：“不怪你，只怪造化弄人。拈玉你也莫要自责过深，你身子原本便是偏弱，自责过度不利身子调养。你母亲那边为父已经处理好了，只等你最后去看一眼。”
    “嗯。”我道，“一会换了衣裳便去。”
    俞正书点点头，正想先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开门的手又缩回来。转身有些隐隐怒火地道：“拈玉，为父听说，你们在来盘都的路上遭黑衣人屠杀，只有你与青竹、苏姑娘逃生？”
    我心里咯噔一声，莫名不安道：“是，总归逃生了不是。”
    “为父派人去看过那条官道。”俞正书眼神渐沉，“死的那拨黑衣人里，一大半，是豫王的人。”
    “咳咳咳……”我一口气没缓上来，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那后来……何人救回我们？”我颤声问道。
    俞正书道：“听与你同行苏姑娘说，是一过路世外高人出手相救，侍候还送你们一路到京，只是那高人不愿受感激，一到盘都便匆匆去了。”
    我惊疑未消，却隐约也察觉苏云衣向父亲说了谎话，但最终，我没有说出自己顾虑，只默默换了衣裳，去灵堂看母亲。
    回来已是双眼肿红，沉浸在丧母的哀痛之中。
    我掌灯，还屋子通明光亮。
    疲倦地洗漱沐浴一番，等下人弄了浴盆出去，我倒在松软大床上，溘眼欲睡，却是怎么也睡不沉。
    是心事重重，如何能抛却，还一觉香甜？
    渐夏到来，窗外虫鸣唧唧，扰人安宁，一阵草木清香若有若无，带来夏夜独有的清新之味。
    我既睡不消，便披衣坐起，推窗仰头。星罗棋布，漫天银光，一如倾泻而出，皎洁月明，朗朗风清，混着幽香淡淡，惹人情思。
    脑子里空空荡荡，似乎什么也想不起，又像是在想些什么，我却不自知。
    “俞闲？”
    窗外有人轻轻唤我。
    我回神，见青竹做贼一般偷偷摸摸蹲在窗下，抬头用手晃晃。
    我见他滑稽样子，哭笑不得道：“大半夜扮鬼玩儿么？”
    青竹摸摸红红的鼻子，讪讪道：“睡不着，便来找你谈谈心。”
    “那还傻愣着作甚？进来吧。”我道。
    倒了杯茶与他，青竹咕噜噜一口喝完，砸吧砸吧嘴道：“果然是待遇不同。我屋子供的茶便没这有味。”
    “贪嘴吧你就。”我道，“恩施玉露一等好茶，爹爹宠着才分了点喝，平日里我也喝不到。”
    青竹呆坐了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又挣扎着不说。
    半晌才神叨叨地凑过来，小声对我道：“云衣最近有点怪。”
    我不动声色道：“怎说？”
    “就是我近日才有这种疑惑的。”青竹道，“那天我冲回去想救人，一进马车便觉得头昏，竟是倒地昏迷了。后来渐渐恢复知觉，身子颠簸得厉害，我起身睁眼朝外头看了看，云衣与一便衣男子相谈甚欢，那男子眉目依稀有些熟捻，一时仓促又想不起是谁。我、我心里不舒畅，便没有起来，赌气地继续睡下了……”
    我一愣，随即明白这小子因苏云衣与其他男子相谈而吃味儿呢。
    青竹脸红了红，调整过来又接道：“但睡也睡不着，只想着那男子模样，真想起是谁了！就从前在丝绸总店找帮工时，云衣寻来帮忙的短工，那回绣娘绣好你衣裳样子，还是他帮着送上山去的呢，你可有些印象了？可是……眼瞅着模样像，身高体型又有出入，而且差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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