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
    “本宫说过，不求你原谅，只求你明白，本宫是爱你的。”她神色凄楚，苍老脸颊映照艰难而苦涩的抉择。
    我缄默着。
    手渐渐抓紧衣角，将它揉得不成样子。
    心乱如麻。
    剪不断，理还乱。
    “姨母，你道是句句思念拈玉，可想过，柳端肃要如何自处？”
    王太后一僵。
    对于那个顶替自己儿子受苦的人，不是没有愧疚与怜惜，但正是如此，更不能考虑他的感受。否则，内心的柔软与懦弱涌上心头，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您的爱，未免有些太过自私。”
    王太后眼神微微闪动，她抿嘴不言。
    半晌才听她冷哼一声：“柳端肃不过是个不知来处的小杂种，不过是顶替你在宫里受苦的东西，凭甚享本宫厚爱？”
    我脸色瞬间一变，忙问道：“此话怎讲？！”
    “那柳端肃不过是当年俞正书边疆参军打扫战争残骸时，在尸体下找到的一个啼哭小孩，是敌国蛮夷还是我朝臣民尚是未知，与他享了十几年皇家恩典富贵，还不足够？”王太后淡淡道。
    难道，这些年他们母子相称，还没有一点点感情？难道，那也可以成为交易的筹码？难道，王太后没有丝毫自愧和不忍？
    我脸上阴晴不定。
    纵然柳端肃在马车上没有选择坦诚，我耳朵也容不得半分对他的侮辱之言。
    即使，那个人是我的生母。
    我爱他。
    就算那份爱意得不到世人的赞同与祝福，就算那份爱卑微，得不到任何回报。
    王太后静静注视我，耐心等待我的选择。
    人生那么多抉择，每一次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痛彻心扉，原来，选择，这么难。
    “若拈玉顺了你的心意，回归皇室，您又将如何处置柳端肃？”我慢条斯理道。
    王太后欣喜之色浮于言表，连忙道：“你若肯做回皇子，了本宫生前最后心愿，本宫一定杀了柳端肃，以绝后患。拈玉，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忧心。”
    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那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只是掩盖住眼眸深处复杂的感情。迷蒙中，我明白了，自己，真的堕落到那段不伦之恋。
    “我做不到。”我淡淡地看着王太后。
    “为何？”王太后蹙眉。
    “我爱他。”
    ……
    封存在心底的爱语终是被言明。
    却是在一份唾手可得的富贵和亲情与一份遥遥无期的苦恋之中。
    显得沉重而阴郁。
    当我决定放下一切不顾而追逐那份无果爱恋时，你可知道？
    我爱你。
    胜过一切。
    而你，却犹犹豫豫不肯给我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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