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楚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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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封祗又不听话了,反倒弄得自己满头大汗疲惫不已,袁文绍带她就近住了客栈,见丫头还不死心,他说:“催动神器很费心神的,不要勉强白费力气,修养几日再说。”
西域与中土不同,气候干燥风沙飞扬,而芦川却甚是喜欢,这里的居民主食为肉,水果也比中土香甜许多,潇潇洒洒玩了几日,竟有些不舍了。
小城里还有不小的温差,入夜和白天的燥热气候成反比,担心丫头会不会冻着的袁文绍走进了她那间小屋,却见芦川一个人坐在窗边唱歌,依旧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一边想着“还是她吹树叶要好听一些”一边走过去拍着她的头:“可是想家了?”见芦川回头面无表情地样子,忽的想起她早因自己这边的参与谋划早已没有什么家了,便改口道:“若是可以,以后我到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可好?”
明明是普通的家常话芦川险些感动的稀里哗啦,在男人肩膀上磨蹭了好一阵,看着那温和的眼仁,自言自语:“如果姐姐在的话,那才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这番乱七八糟的话芦川也并非胡说,虽然平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只是飘飘荡荡快二十年,她心里想有归属的。
“……这话要是让阿绯听见她该高兴了。”
抬头见袁文绍又出现那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立即想到那日他撞见的场景,一下子有些尴尬,也懒得解释,干脆打趣着:“只许你家小离弟弟挂念你,不许我想念姐姐吗?”
“……跟阿绯久了连说话都学的这般不正经。”袁文绍无奈地使劲打了一下她,轻声说:“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别乱说到时让小离听去。”
其实芦川也不清楚自己对司徒是怎样的思绪,就是莫名的依赖,这么些年罕见的依赖感。这时又听头上传来声音:“等完成大业,便带着你寻一处好地方吧。”
“这里就挺好啊!有肉吃衣服也好看!”
夜色隐约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匆匆走到一处秘门前,向守门人通了暗号进去了。此处连朝堂大臣都不知道的地方,是帝王安排操作机密要事的暗地。远远望见君王站在大厅,身边围了一排排贴身侍卫。
黑袍的人上前跪拜:“司徒桀叩见皇上,平日少见您大驾此处,不知今夜召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君王站在高台前居高临下地望了她很久,声音洪亮威严:“司徒大人,背着这个名号这么久,实在辛苦。”
面具下的司徒桀微微一惊,见一群侍卫拔刀向她靠近,立刻起身做出攻势,软件抽出放倒几人,对着上面的人冷笑:“皇帝以为这几只虾兵蟹将能把我怎样?”说罢找到空隙抽身奔向门外。不料穿梭了很久却不见来时的门,四周格局也在不经意间变化。
有个高手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司徒桀脸色变了,这类幻术要比之前方珏的催眠术更难对付。只得回身与众人死拼,渐渐地,格局变得玄幻莫测,极其不利与自己的攻击,每每就要砍到敌人,一堵墙却生生隔开她的剑,几次险些被敌方伤到。就算自己身手再好,如此一来二去逐渐体力不支,身法开始变慢,对方看准她的弱点,从后猛地一击,司徒就这样毫无预防地倒下。
模糊中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这等高手也属难得,请皇上将此人交给微臣审问吧。”
整装完备后二人来到了小城郊外,眼前是无边的戈壁,热浪一层层叠起。袁文绍转头对着身边人道:“这里气候不必家乡,这等干旱天气你我撑不了多久,一定要全神贯注好吗?”
芦川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坐下,默默凝下心神,人声马声渐渐远去,似乎在天空中一般,混沌一片,身边闪过每个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生活的场景。看见了飞云阁几大高手正在与萧航议事;看见了莫小离与白老头对弈,似乎平静如水;还看见了望月中,榕正浇灌着河边那颗桂花树,一名年轻男子从树上摘下一朵桂花戴在她头上……用心望去前方,似乎若隐若现一道光,在召唤着自己,就是它了。芦川喜出望外拉着袁文绍在一片混沌中向前方奔去,突然眼前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让她挪不开眼。
一个娇柔的身躯被拴在木桩上,四周全是重兵把守,那人身上一条条血痕蔓延,布满血痂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倔强不在意的眼神。
芦川顿时大惊不已,心神身形一起混乱,眼前的指引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耳边呼呼的风声告诉她自己正在往某处急速下落。
感觉持续了很久,芦川正挣扎着突然身体重重一震,力道大得让她感觉全身五脏六腑快碎了。眼前逐渐恢复光亮,四周像大海一般的戈壁,芦川伸手撑住身体却发现自己躺在了袁文绍的身上,他的脸色有些暗淡,原来下坠之时是他将自己护在身上,否则以刚才的阵势芦川早已气绝。
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从怎样的高度掉下来,芦川心中懊恼不已,眼看着就快成功,竟因为自己的愚蠢险些要了二人性命,但是到了此时她依旧惊魂未定,自顾喃喃着:“大哥……姐姐她……”
男人听罢稍一蹙眉,调息了一下内力扶起地上的芦川,冷静地说:“你且坐下,我为你调理一下然后先回去。这里我们带不了多久。”
“可是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可以识别的,别担心。”
依稀地感觉他是强忍着伤势冷静下来判断,袁文绍向来都是如此,越是危险他越是沉着。看他到现在还在安慰自己,芦川开始恨自己,她讨厌自己这样的不中用,恼怒的情绪一旦开始,就怎样也停不住,带着几分不甘,她没有听话,手指再次扣上了神玉,把剩余的精力全部灌了进去。
一切又开始变化,但这次的变动和以往不同,等芦川惊觉地睁开眼已经太迟,她不稳的心力让封祗起了反相作用,它开始不停地吸收他们的内力。芦川忘了,它虽受神力庇护千年可是同时也在魔界熏陶了千年。
虽只有一瞬,下一刻神玉再次安静下来。但二人再也站不起身,那一瞬很短暂却也致命,如同一双大手生生将他们的灵魂整个剥开取走一般。
炙热的戈壁,两个慢慢冷却下去的人。
“害怕了?”身边的声音嘶哑低沉。
芦川苦涩地笑了,她又不是他,当然害怕,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更害怕看到袁文绍死,那种眼睁睁的无奈她无法承受,况且全是因为自己的大意一手造成:“我可不可以比你先走一步?”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最后发疯。
“呵……跟了我这么久还是如此愚蠢……”袁文绍只是轻笑一声,将身体最后一丝真气缓缓推入芦川体内,感受着她无力的挣扎,他嘴角化开一个好看的弧线:“记住,没什么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袁文绍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芦川心中的不甘就像一团烈火,他们努力过,牺牲过,看似传说终究是传说,她还是那个废物。
按着封祗的手变成了撕扯,动作缓慢却毅然决然,直到那根绳子生生勒入肉里鲜血顺着流出也没有停下。
接近一种绝望中的暴怒,芦川满手血污抓住胸前挂饰低低地吼着:“无论怎样都好……给我把他留下……”
一声细微的响动,戈壁层层热浪的后面,似乎几个身影越发清晰。
血迹迷住了双眼,前方模模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依稀只觉得把她背在背上的人无声无息,走了很久也没有停下。手指不由得摸上了那人的脸。
“你遮着了我的眼睛,还怎么赶路?”男人喟笑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
男人不再说话,她也不再追问,就这么走着。走到一处废弃小屋时,男人将她放下,取了清水将她一脸血污擦洗干净,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司徒小姐,这里安全了,你回去吧。”
清晰的视线让她看到眼前的男人,面孔俊朗,眼底尽是和善的气息,但她并不认识他,听了对方的话,司徒桀也没有行动,只是仰头挑着眉看他:“哦?抓我的是你,放了我的也是你……那昏君倒是可怜,有个这等高手竟是叛徒。”
话音刚落,手上的钢刃光一般闪出直卡住男人的脖子,司徒抬着下巴笑容甚是冷冽,眼角泪痣衬得她在夜色下有些可怖:“你们有何计谋,说吧。”
对于四周弥漫起的杀气,男人也不反抗,就任凭自己被这么卡着,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慢慢地说着:“以你的身手若真有计谋也是把你扣住引来你们自己人前来救你,放虎归山可真不聪明……”
感觉女子的手慢慢松开力道,男子忽然认真地看着她:“只是在下想让姑娘帮我一个小忙……我倒真有意去飞云阁自投罗网一次。”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服饰,司徒桀笑意盈盈地听着他:“飞云阁不见无名小卒。”
男子的神情有些无奈,浅笑一出,轻轻叹道:“你是不会想知道我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