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来到荒渊，那些在遗忘的东西很快从我的记忆抽离，而如今我只记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却连何时开始遗忘都不记得了，这种力量可怕而强大。而荒渊，总让我以为，我想要的答案就在荒渊深处。
    我坐在荒渊之涯，四周静得诡异，无声无息。这本就是荒渊的真实面目，我却察觉到一种焦躁不安，蠢蠢欲动的气息，闭上眼细细搜索，却发现这股不安来自自身。不可能，这份感觉绝无可能是自己的，但探查到的本体却与我有百分之百的相似度。
    我皱眉加紧了探查，没料到，荒渊深处那只黑色的手又破空而上，这次，它没有扼住我的咽喉，而是贯穿我的胸口，在心脏的位置一穿而过，一股深切的疼痛和悲伤在一刹那完完全全溢满了我，我难受地嘶声咆哮，眼泪不受控制地跌落下来。
    被那只手甩到荒渊上空，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那只手就是我，我就是那只手。
    它的悲伤是我的悲伤，它的怨恨是我的怨恨，它的绝望是我的绝望，我本不该再存于世，我的归宿不是任何地方，而是荒渊。
    我闭上眼，任自己坠入荒渊，却在进入的前一秒被一条长鞭缠住，抛离了荒渊，那只黑色的手再次逃入黑暗，与黑色融为一体。
    睁开眼，卓非正坐在身边，我有点奇怪，他们都很空么？怎么一个个都往荒渊跑？
    “真不让人省心。”他见我醒来了，“下次别来了。”这次没有笑意，他的目光投在不远处的荒渊上。
    “为什么？那只黑色的手又是什么？”我挣扎地坐起来，去摸被穿透的位置，短短几天致命的位置就被穿透两次，自己真是弱爆了。
    “你想知道？”他飞快地看我一眼，没等我回答又接口讲了下去：“你也知道，一千年前，你的灵魂被剥离并投下了荒渊，我们都以为你是绝不会醒了，只有宫令这个家伙一直以为你还会醒过来，还怕有人对你不利，在你昏迷之际挖去你的心脏单独保存，随时放在身边。可是有一天，他发现你的心脏不见了。”
    卓非顿了一下：“我们都快急疯了，心脏丢失就等于死亡，我们还出手大打了一架，宫令从此将你的躯体也藏了起来，连我也找不到。。。。”
    “停。。。”我制住他的话头，“这算什么，向我宣扬自己护驾的艰难过程？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就是宫令和你剥了我的灵魂投下荒渊的吧。”
    卓非盯着我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我怀疑那只手是你自己的。”
    我有点心不在焉，卓非的话明显有问题。如果说，那是我当初下渊的灵魂的手，如果灵魂是留在那边的话，那我现在在没有心脏的情况下醒来又是怎么回事。
    可他的样子又不像撒谎。。。哼，他们对我又说了多少真话？
    “殿下。”
    “殿下。。。？”
    “殿下！”
    我猛地回过神来，阳光正透过隙缝铺洒在大殿之上，延伸到我脚边，我坐在阴影里，面对一殿朝臣。
    “殿下，臣认为此事不妥。”
    。。。？
    宫令身后走出一个人影：“殿下才刚苏醒，此时纳妃，有欠考虑。”
    “如何欠考虑？”我还没反应过来，卓非的人立即反驳道：“古辛族长女正是成年之时，殿下后宫无人。。。”
    魔宫与古辛世代通婚已经是不变的成规，如今的魔域，大多是入魔的人，妖，仙，鬼，纯种的魔只余皇室和古辛族两支，为保护血统的纯正，皇族必须抓住古辛族长女成年的时机迎娶对方。换做以前，这是不用思索就能决定的。可现在。。。
    古辛族因为皇族的关系世代昌盛，力量不可小觑，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和宫令等人对抗还有些把握，但。。。魔族都是自私自利的种族，作为上古遗留的魔族的一支，难保古辛不会有更大的野心。
    若是赶走虎，引入了狼，却是得不偿失。至少现在可以知道宫令的大致目的。。。事情越复杂，拖得也会越久。
    “殿下。。。”
    “不必争了，朕暂时没有纳妃的打算。”
    宫令脸上的线条放松下来，卓非却不动声色。
    卓非，早不是我当年知道的卓爱卿了，相对于他，我倒是更喜欢宫令这种直来直去的，至少好收拾。
    下朝的时候，一些医官围了上来，簇拥我回寝殿，这里面俱是宫令和卓非的人，唯独没有我的。
    不过我也确实需要一些医官，这具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昏迷的时间频繁，左胸口也隐隐得开始疼痛。
    今天的医师不知是谁的人，嫩生的很，只是被我盯着就慌了手脚，将药洒在了桌上。
    “殿下，息怒。。。臣这就去取药。”
    我看着飞速关上的门，心想：只是听听我以往的传言就怕成这样，现在的我也没这么可怕吧。不过。。。我抹过桌上的药粉闻了一闻。
    这个味道。。。
    “呯”门被从外打开，宫令穿着朝服，逆光而来，脸上是不动声色的神情。
    “哦，是你？”我知道那个医师是谁的人了。
    “那个打翻药物的医官已经被处理掉了。”宫令看了眼桌上的药粉，“服侍殿下不需要这种笨手笨脚的人。”
    我靠在床上忍不住冷笑：“这些医官没一个有用的，我昏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是不是你也要帮我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处理掉？”
    “殿下，那只可能是您的魂还不够稳定。”
    “不够稳定？”我抬头看向靠近床沿的宫令，阴沉了脸，“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么？”先前抹的药粉稀稀落落地从我指尖跌落，堆在他脚边。
    “药。”宫令面无表情得看着我的脸，连瞥都没瞥那些粉末。
    “什么药？”我冷笑，“堂堂宫大人，不会连这是。。。”
    “安神药。”
    “放P！”我刚想给他个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他却快我一步猛将我推到床上。
    “你！”
    “宇文言。”宫的眼神有点危险，像是带着轻微的警告，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装成什么也不知道？”
    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乖乖听我的话不好么？”他的表情柔和下来，伸手去抚我的脸颊。
    我突然向他发动进攻，没想到却被他瞬间制住，不能动弹分毫。这一刻，我有些失神。没想到我们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如果这是决斗，我会毫无疑问地被秒杀！
    “不要真正反抗我。”他盯着我的眼睛，低头咬开我的衣襟，“言，你不会有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