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斯凉这狐狸精是学了什么魅惑男人的招数了，怎么皇朝家私的人都点名要她陪同啊？一个个都是些没眼光的男人！”薛思雨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引得身边几个八婆连连附和。
    “某些人可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张茂茂翘着兰花指，语带嘲讽地说。
    薛思雨瞪了他一眼，没回嘴。
    不过，办公室里的这些人可都不知道戚斯凉此刻的郁闷。如果可以选择，她巴不得沈振新叫薛思雨带他去熟悉环境。
    撅嘴，黑脸，不高兴的模样。
    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戚斯凉走在前头，沈振新走在后面。
    “见着我就那么不开心？”沈振新调侃道，“我会吃了你吗？”
    “我就不乐意见你。”戚斯凉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在S市工作吗，怎么又回来了？”
    “公司派我到这边来考察。”沈振新笑容可掬，“然后我看上了皇朝家私，顺便就跳槽了，现在在皇朝家私薪水也不少，所以，有什么不可以吗？”
    戚斯凉翻了个白眼：“我说不可以你就会走吗？如果不是，省省吧。”
    “小骅怎么样了？”沈振新岔开话题，没在意她话里的刺。
    戚斯凉眼睛暗了暗，说：“已经在做康复治疗了，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沈振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会好起来的，人还在就有希望。”
    戚斯凉默默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跟宋晖意分手了。”沈振新说到一个戚斯凉最不想提及的话题，但他好像没看到戚斯凉那张臭脸，自顾自地说，“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满肚子花花肠子。这次回来，非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戚斯凉别过头去：“你别说他了。”
    “你，暗恋四年，在一起三年，当初你给他写情书我还跟你较劲呢。这样就算完了？我不能。”沈振新愤愤不平地说着，“我就不待见他欺负你。你不跟我在一起，没关系。但你跟别人在一起，那个人就必须对你好。否则，我他妈不管怎么样，也要先给他一点教训！”
    戚斯凉白了他一眼：“你还来劲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那样，这种脾气，你在外面是怎么跟人相处的？说的这粗鲁，还要给人家一点教训，你是那大街上的小混混？”
    沈振新气闷，嘟囔一句：“我这不是为你看不惯他么？”
    “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但我不需要你来出头。打了他有什么用，只会让我变成更大的笑话而已。你要是真对我好，就不要管这些，别多事。”戚斯凉知道沈振新只有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会炸毛，心里虽然感动，却也很不想一直这样被特殊对待着。
    沈振新看她疲倦的神色，语气又缓和下来：“那就算了吧，你也别想着他了，面前就有个好男人，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呢？”
    这样哀怨的语气，戚斯凉并不陌生。但是没有一次给他希望得到的回应。
    这一次戚斯凉依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看你看了这么多年，要是能喜欢你早就喜欢了。我看你还是别耽搁自己，快找一个吧，我心里也就踏实了。搞得好像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似的，你不看看你妈每回见到我那个悲情的样子……”
    沈振新突然顿住脚步，手一伸，把戚斯凉吓得后退一步，刚要说话，就被沈振新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然后听到他说：“戚斯凉，我再等你一年，这一年你如果还是无法喜欢我，我就找别人去。”
    “真的？”戚斯凉惊喜地看着他。
    沈振新被她的欣喜伤害，苦笑道：“是不是我喜欢你真的已经成了你最大的烦恼。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沈振新，喜欢一个人没错，但是不负责任地耽误你自己，就是错。”戚斯凉认真地说。
    把沈振新送到他的办公室，戚斯凉马上就走了。
    下班之后，沈振新已经等在门口，左手插兜，右手拿着手机，一边给沈琳打电话一边等着戚斯凉。
    等戚斯凉慢腾腾地收拾好东西走到他身边，就见他一下子把手机收起来，低声对她说：“一会我妹过来，咱们仨吃个饭去。”
    既然沈琳要来，戚斯凉不好直接走掉，只能坐在沈振新的车里等着。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
    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戚斯凉怔怔地看着手机。
    “怎么不接电话？”沈振新回过头来看着她。
    就见她凝滞的模样仿若雕塑，眼神幽远，仿佛穿透手机屏幕，一直看到了电话那头那个熟悉的男人。
    这个已经很久没有响起的铃声刺痛了戚斯凉的心，熟悉的十一位数就算删除一百遍，她也能够倒背如流。时光刻下的东西，从来不会有所谓的来去无痕，原来它还那么清楚地，铭刻在她心底。
    有些颤抖的双手滑过屏幕，接通了电话，听到那个男人低声说：“戚斯凉，我在东民巷96号，你能过来吗？”
    不是应该骄傲地说“对不起，宋先生，我是有老公的人，不方便单独与陌生男人见面”吗？不是应该故作冷漠地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戚斯凉，不会再对你言听计从”吗？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好……”
    挂了电话才暗骂自己，戚斯凉啊戚斯凉，你简直是跟他在一起太久，中了他的魔怔了！
    罢了，既然已经答应，就过去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戚斯凉为自己找好借口，终于决定要去见宋晖意。
    “怎么了？谁的电话？”沈振新见她脸色很难看，忙不迭问道。
    “是……能不能送我去东民巷？”戚斯凉刹住自己的话，要是告诉沈振新，他不打宋晖意一顿就算了，怎么可能单纯送她过去？
    “东民巷？那地方这么偏，你到那里去干嘛？”沈振新狐疑地看着她。
    戚斯凉咬了咬嘴唇，道：“你送不送吧，不送我自己过去了。”
    “可是，我妹一会该来了。”沈振新迟疑地说。
    “忘了这回事，我自己过去！”戚斯凉果断拉开车门，不等沈振新说话，一溜烟跑到了马路对面，打了一辆车。
    “喂，你……”沈振新的话还在喉咙里，就见戚斯凉挥了挥手臂，抛下一句“你们俩别等我”，出租车绝尘而去。
    “东民巷96号，谢谢。”戚斯凉上了车突然心跳得厉害，那么久没联系，为什么他突然又要见她？
    而自己，戚斯凉也痛恨自己。当初他劈腿，理直气壮地甩了她，之后更是对她极尽羞辱。这些戚斯凉都没忘，可是，只要他说“你能过来吗”，整个人还是失去理智般地跑到他身边去。这是不是说，其实她还对他抱有幻想，一直一直奢望他能告诉她，那些都是一场误会，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她真贱！真贱！就是舍不得这么多年，缠绵不断的情。
    在出租车上胡思乱想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东民巷，因为小巷太窄出租车没办法进去，所以只能在巷口下车。给了钱，戚斯凉下车站定，感觉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
    深呼吸，深呼吸……
    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偏僻和荒凉根本不足以形容这片区域，说是小巷，还真够小，一个人走在里面都嫌拥挤，巷子旁边只有零碎的平房，看上去历史悠久、破破烂烂。
    最重要的是，这附近似乎根本没有人住，因为戚斯凉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一个人。
    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去看看吧。按下心中升起的恐惧，戚斯凉耐着性子往巷子里走，勉强能在一些小门旁边看到模糊不清的号码，就这样一路摸索，走到了96号。
    一扇与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的小木门，底下还有青苔，看上去久无人居住。门边是掉漆的96，被风吹日晒，早就难以辨认。还是戚斯凉从90号一直数过来才确认的。
    宋晖意真的在这里？戚斯凉突然有些清醒过来，他不会是骗她过来的吧？
    手指曲起，戚斯凉心里没底也就带了几分胆怯，触到木门，轻轻叩响，认真倾听里面的动静。
    没动静。
    再敲几下。
    还是没动静。
    戚斯凉心里的愤怒又起来，王八蛋，又被他耍了！
    就在她要破口大骂的时候，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虚弱而冷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戚斯凉……”
    看来没错了。戚斯凉一咬牙一跺脚，猛地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戚斯凉此生难忘的场景。
    宋晖意满身鲜血趴在地上，他右手臂不断渗出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红色的小圆点。整个人衣衫褴褛，体无完肤，竟已是奄奄一息！
    “你怎么了！”戚斯凉飞奔过去努力地扶起他，眼泪一下子掉出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宋晖意原本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满上伤痕，他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液，此刻一脸欣慰地看着戚斯凉，嘴唇抖动，轻声说：“你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