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前卷 章六六 风云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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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街长,零零星星只有几家店亮着灯,烛火摇曳在清冷的夜色里似乎甚是寂寥。
“这是我们小店里最好的陈年女儿红,三位客官慢用,小的先去歇歇了。”小二打着懒洋洋哈欠端上酒,看神态似乎已经困极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从袖中摸出锭白银放在店家掌心,黎墨浅低声嘱咐道,“这是酒钱,多余的就当我对店家三更半夜招待我们,表示一点谢意。你且拿着。我与这几位兄弟久不见,想借此地叙旧情多聊一会,你且打烊歇着吧别再让谁进来了。”
见他出手阔绰,小二此时也觉得倦怠至极自然从命。拿了银子关上店门,回后院休憩。
见小二退下身影不见后,黎墨浅才低声询问寒白露,“听师傅传信说我们两国百年盟约已毁,就当前形势来看交战在即,为何?”
还能为何?寒白露摆正殷尘澜靠在自己身上昏昏欲睡的身子,随口答,“因为我们皇上不满与别人平起平坐,想独自坐拥天下。”
提及殷夜离的野心,寒白露与寒暗毓齐齐叹息。
“果然如此,”黎墨浅亦是叹息,“对了,师傅还说,我们国君已经有求和之意,不知两位可否劝谏皇上,两国尽释前嫌?”
夜色沉寂,冷月无声。
饮着酒,寒暗毓默不做声。寒白露苦笑摇头,“按夜离的性子,旁人是劝不来的。”
西岚新帝如何继位或许百姓不甚明白都以为是他品行温和行径素良,但这些一路辅佐他目前已成为他左膀右臂的臣子,可都记得他当初如何杀兄逼父才用一路血光登上皇位的。
如殷夜离这般阴狠毒辣铁石心肠,被那般欺压凌辱后怎肯听近别人劝戒?黎墨浅也是知道这点,喝着闷酒无言良久,忽直视寒白露,沉声问,“依国师之见,若战,胜负何分?”
“你竟拿这话问我,难道存心让我为难不成?要知道我身为西岚国师,白露自然希望我朝旗开得胜。但…”稍稍停顿片刻,望向陷入沉默的寒暗毓,寒白露轻叹一声接着说,“现在夜离继位不足半年,宫内朝中还有诸多琐碎事等着他去处理,大臣百姓对新帝没多少了解还未全然信服,两位将军轮武功虽身手不凡以一挡百,但甚少征战,论调兵布阵皆不如东岚定安将军傅桑梓。
再者经夜离执意突袭东岚宫后,精兵良将亏损,还害得正一品女将殷赤霜殒命,当下西岚表面上看起来气势磅礴,实则军心已然涣散。
此番征战欲攻东岚,两国多于东岚境内交战,如此,郁凉澈占尽天时人和地利,西岚难胜。”
候他说完,寒暗毓纠正道,“我不会带兵,从未征战,现在所学的,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抚远大将军,上次不是还带兵袭宫。”半梦半醒间殷尘澜迷迷糊糊地说,“虽然后来他一个人跑去偷袭皇帝,把兵卒都丢下了。”
瞬间,黎墨浅觉得寒暗毓身侧似乎较平时更清冷几分。
“夜离的胜算,不到一成。”对胞弟阴沉的性子和殷尘澜寒白露早已习惯,语中尽是云淡风清。
“国师不怕?”若亡国,想必寒白露也难逃劫难,黎墨浅诧异他为何能这般镇定淡然。
没等寒白露回答,寒暗毓已笃定道,“西岚不会亡。”
见两人皆毫无惧色,黎墨浅疑虑更甚。
雕栏仍在朱颜尽改,明月西楼回首故国,委实算不得什么好滋味。
“你们国君对夜离那般情深义重,定是舍不得的。”寒白露淡淡解释,顺手斟了杯女儿红递给黎墨浅,杯中玉液琼浆倒影着斑斑点点的烛光,摇晃荡漾间风云变化莫测。
接过酒,黎墨浅正欲道谢,却见酒中似乎含着点浅浅的丹朱,颜色嫣红极像一丝血色。
“近日之内,切勿回往东岚。”拿过杯子,用竹筷伸入酒中拨散赤红,复又递给黎墨浅。
饮尽杯中物,黎墨浅摇着头说,“师命难违,况且就在西岚,墨浅也将命不久矣,有何区别?”
他日殷夜离等到回宫若是想起这件事,依他的性格来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东岚奸细。
显然这方面寒白露也清楚,也并未多做挽留,只是神色中浅藏了几分哀愁低声说,“万事当心。”
虽说凤非寻是寒白露的师兄,但若论通晓命理,当算寒白露略胜。他如此说,则黎墨浅数日内必有凶险。
素来寡言的寒暗毓看向黎墨浅,半晌才说,“保重。”
“多谢师叔,师娘。”对着两人双手抱拳,黎墨浅神情凝重,似在踌躇。
时近四更,殷尘澜在梦中不时含含糊糊嘟囔着。
铸剑山庄
复习在庄里苦练御剑术多日,却仍是未见分毫长进,反倒在期间被残灭误伤数次,烦闷相加,殷夜离在房内辗转良久无眠。
既无睡意怎能辜负良辰美景,殷夜离索性起身下榻,慢慢踱步出住处寻向殷尘澜等人。
几乎把他们寝居里里外外翻遍,也没见到殷尘澜与寒白露,甚至叶轩然,楚云墨,寒暗毓齐齐消失,殷夜离霎时诧异。正想去别处找找,谁知转身就看到极厌恶的人。
“乖徒弟,这么晚了还来看为师啊。”站在殷夜离身后的楚羽末见他回身,调笑着。
果然见殷夜离当场黑下脸,拔剑刺向楚羽末。
“谁是你徒弟!”
空手接下殷夜离正面刺来的剑,楚羽末觉得他生气的模样着实有趣,忍不住又想逗他,“乖徒弟,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卯足劲从他手中抽出剑,殷夜离不死心又攻向楚羽末。
“乖徒弟,你再不停,为师可生气了。”嘴里说着生气,可楚羽末脸上满是痞笑没个正经,惹殷夜离怒气愈烈。
残灭再次被挡下后,还没等殷夜离抽剑,楚羽末已扣住他的肩头发力,让殷夜离再次双膝跪地。
而后眼明手快点了殷夜离身上两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再度被同样方式羞辱的殷夜离瞪视楚羽末,咬牙切齿地说,“别得意,朕要拿下你的项上人头!”
用小指通通耳朵,颇不耐烦的说,“每次都这句,皇上不累草民耳朵都生茧了。”
在地上抓了把沙土,用露水和匀后抹在殷夜离脸上,直把张清秀的俏脸糊成大花猫楚羽末才罢休,意犹未尽的在把手殷夜离平整干净的外衣上擦两把,然后打了个哈欠,“乖徒儿你先跪着,为师困了,先走一步。”
望着楚羽末走远的身影,殷夜离狠狠地吐出他抹在自己唇边的沙土。
半柱香后,寒白露、寒暗毓和殷尘澜挑着两盏灯笼踏夜归来,隐隐看到住处前跪着个黑影。
“小毛贼?”寒白露很怀疑,会有毛贼跪等屋主。
沉默半晌,寒暗毓声音难得带了几分难以置信,“是皇上。”
两兄弟连忙叫醒殷尘澜,同走近,借烛光细看。
灯笼燃了多时,火光早已不甚明亮,但毫不妨碍寒白露看清路中跪着的殷夜离,及他的一张小花脸。“皇上是在讨年关微臣短了你的压岁钱?”
已被沙土覆满的脸无论再如何平板也只会惹笑话,殷夜离委屈的瞪着寒白露,后者俯下身凑近细看他的脸,强忍笑意。“别看了,还不快让暗毓解开朕的穴道!”
此事传出,西岚国君颜面何存?
瞧殷夜离已怒极,寒白露起身侧开,方便寒暗毓为殷夜离解穴。
还没等殷夜离站稳,稍稍恢复清醒的殷尘澜见他满脸灰,含糊地嘟囔,“阿夜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用泥巴沐浴。”
被剑宗狠狠戏弄,而后又被臣子嘲笑的西岚国君盛怒下,险些欲灭手足。幸亏寒氏兄弟拦着殷尘澜才得以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