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岚  章四 相思情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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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日堂
    考虑到张省平是朝廷重臣,平时也算是忠心耿耿,郁凉澈找不出理由拒见更不好因为小事伤了他们君臣和气,最终还是被阿二推了过来。一路上他被阿二扯着袖子心不在焉的慢慢挪着步子,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还能从此一劳永逸。
    即便他走得再怎么缓慢,映月堂距离迎日堂不过寥寥几步终究是会到,还没等郁凉澈迈进堂内,就见张省平携他女儿凑了上来。
    “微臣参见皇上,祝皇上龙体安康,福寿绵延。”张省平虽年愈知命为东岚三代国君效过命,却还未老眼昏花甚至可谓是老当益壮。还没等皇上近身,他远远就看到了被阿二领着走来的郁凉澈,忙躬身行礼。
    “张爱卿快快平身,请坐。”终究是躲无可躲,郁凉澈只得上前亲自扶起老臣免得他闪了腰,而后甩开阿二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大步踏入迎日堂。
    才堪堪坐定,就见个张省平身后那个身姿绰约,面容娇俏的女子,袅袅婷婷缓步上前来正对着郁凉澈,行了个端庄大方无错可挑的宫礼,期间一双秋眸含水有意无意的情意脉脉的望着当今国君。“臣女张碧莲,叩见皇上。愿吾皇龙体康健,东岚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便连这祝辞,也都是规规矩矩无错可挑,也不知私下里到底演练过多少次。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碧莲倒是一颗芳心紧紧系在郁凉澈身上,可那人只是淡淡允礼许她平身后,便让阿二带她到一旁坐定不再搭话半句。
    之后无论张碧莲打扮再如何花枝招展,体态风姿再如何妖娆妩媚,郁凉澈都未曾看过她半眼,只望着张省平询问大小国事以及闲话些不痛不痒的家常,就是有意想避开他今天前来的意图。
    说道国事被尊为明君的郁凉澈不知不觉就跟东岚重臣说了许久,久到张碧莲脸上三分端庄七分风骚的笑容都已经挂不住时,郁凉澈终于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探讨,张省平这才终于得空瞅准时机向皇上谈及立后纳妃。
    谁料他吞吞吐吐还没说完,当即就见郁凉澈脸色阴了下来显然是有了怒意,旁侧站着他的贴身阿二急忙背过身去,捂着嘴憋笑险些内伤。谁都知道娶妻之事是皇上的死穴,偏偏还有好事之徒时不时提及,看来今天又能看到他们的千古圣君无奈了。
    对着明显温怒的龙颜,那老臣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有意装作糊涂,径自拉过搔首弄姿的张碧莲凑到皇上跟前似乎想让他仔细端详打量,“此乃臣之小女,而今年方十六,刺绣女红琴棋书画都…”
    类似唠叨郁凉澈听过不下十遍,若是非要挑出个不同来,大概就是面前女子的容颜各有千秋。深知放任下去失态会如何发展,他忙打断张省平的滔滔不绝回拒,“张爱卿啊,朕自继位不过两年而已,匈奴未未平天下未定,岂能成家?”
    “皇上,臣诚知您日夜为家务国事操劳,难免伤身。就算立后之事能暂且不提,身边也该找几个人伺候着吧?小女不才,却自幼熟知三从四德,定能为您分忧解难的。”只要能把女儿塞进皇上寝宫内,难道还怕日后不封妃立后没有富贵日子?
    他算盘打得倒巧妙,可早被郁凉澈在来时路上想到对策。
    “多谢爱卿美意,但朕此生只愿求得,一心之人白头偕老。要知道,先帝在位近二十年,从来没有亲近过除皇后外其他女子。我既身为他的子嗣,自然要谨慎言行,修身养性。至于爱卿你的好意,朕只鞥心领了。”心知对此事如留有一点余地的话,改日他们仍会提及纳妾立妃置后诸事。倒不如索性沉下脸搬出先帝来,将话说得毫无回转地步以绝后患。
    事已至此,张省平碍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先帝面子上也不好多说。又跟皇上谈论了几件无关痛痒的朝务,忙寻了托辞带着张碧莲匆匆告辞了。
    见人已走远,郁凉澈这才放松下来深深舒了一口气,而后咬着牙对一直背朝着张大人而面对着自己的阿二说,“你很想笑?”
    已经憋的满脸通红话都说不顺的的小太监连连摇头摆手深怕惹了主子生气,“不不不!奴才不想笑…噗――”
    “阿二。”本在郁凉澈手中把玩着的琉璃茶盏在一声脆响后,顷刻香销玉殒化为一地流光。望着满地晶莹的碎片,阿二忙闭了嘴还用两只手结结实实的堵上。
    批了一天折子又要应付觐见,早已疲惫的郁凉澈懒懒的靠着铺有绣龙软毯的雕花红木椅上,缓缓阖起盛着星辰的凤眼,薄唇无声呢喃某个铭记于心的名字,“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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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端坐书房执笔抄写书文的殷夜离笔尖轻微一颤,以袖子掩住口鼻重重打了个喷嚏,白净的宣纸上顷刻落下一大块墨迹。
    倏尔闻声,殷若素即刻侧身过来,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点在殷夜离额上低声问,“昨夜风有几分清冷,你可是受寒了?”
    “昨天念云整晚伺候,应该是没有…”话才到一半,殷夜离又是个喷嚏,惹得眼泪都流了些出来,忙接过殷若素递来的白绢帕擦拭干净。
    “还说没有呢,这分明就是染了恶疾。”实在听不下去他逞强的殷尘澜站起身来夺过殷夜离的笔,扣住他手腕强行把人拉起来,“你自幼身子就弱常常生病,春寒时节最容易受寒。如今每年替你把脉配药的叶轩然被封了将军现尚在边关守着,到这种时候也个没人帮你调理自己就要谨慎些,快回屋好生歇歇吧。”
    骁勇大将军叶轩然是殷夜离儿时的玩伴,两个人几乎形影不分。因为叶将军的娘亲被尊为妙手回春的神医,在耳濡目染之下叶轩然也颇通歧黄。殷夜离生来身子虚弱常常的病,原先都是他在调养。
    可惜自从为官后被命令常年戍守边关,调养之事也就搁了下来。
    “可论语我才抄了三章…”拗不过当今太子,书房里余下几人只好替他抄书,而殷夜离负责抄写孔老夫子的论语。
    “什么论不论语的,”殷夜离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殷尘澜不耐烦的生生打断,“别抄了,谁犯得错就让谁受罚去!”
    “可是他都答应帮我抄了!”听到这话殷浩凡立刻抗议出声。
    “阿夜都受了风寒,你还想让他帮你抄?”殷尘澜斜视他,神色轻蔑,“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个好兄长啊。”
    被如此指责的殷浩凡自知理亏,也就没了多少脾气,只得低下头小声糯糯说,“根据传言,也可能是有人想他了啊。”
    “那么多莺莺燕燕惦记,怎么没见你打个喷嚏?”殷尘澜干笑着白了他一眼,没有再多做理会。“阿夜听话,回景瑶宫去。”
    “嗯,那我就先告辞了。”景瑶宫是殷夜离的住处,位于禁城最西。而殷浩凡住得太子府,却是在正中央…地位尊卑立显。
    正是春盛,柳絮阵阵因风起。殷夜离揉了揉鼻梁站起,低头看了眼正伏案抄书的太子,眼神突然阴狠凛冽。
    恰好瞥见他表情的殷若素轻轻摇摇头,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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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慢慢走到景瑶宫门口,片片白梨花如纷纷雪落,碎在殷夜离的衣襟边与发梢间。微微风起,吹落花骨,却拂不去心头烦躁。
    守在门口的贴身婢女念云见到殷夜离的身形有些踉跄,远远跑过来想扶住,却被他一把挥开。自幼跟在主子身边的小丫鬟早就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偷偷觑了眼殷夜离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惹不得自己该明哲保身才是,但是出于多年来的主仆情意她还是低声唤了声,“四皇子?”
    别有心思的殷夜离自然没有理会念云,自己孤身一人心不在焉跌跌撞撞走回自己寝殿,顺手将挂在墙上镇宅辟邪的碧血玉如意砸得粉碎。
    默然守在门外的念云只听见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其中还隐隐约约透着难以言喻的凄凉。
    倒在床榻上的殷夜离呆呆望着幔帐,眼神凛冽却有些无神,“他那么无能,为什么还不被废?”
    对着偌大却空无一人的寝殿,他的问题自是无人替他回答。
    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真是个好东西,能保那种废物霸占着太子之位再继位成为一国之君。殷夜离有些自嘲着想,是否自己这辈子无论才学品行再怎么出众,都只能当个仰仗太子鼻息的无用皇子?
    纵使以后自己再如何优秀功劳再怎么显赫,依殷清明那种守旧怯懦习惯安稳的性子,绝对不肯违背祖训,把西岚江山交付。
    这让心比天高的他怎么能甘心?
    想着想着,殷夜离笑声愈发凄然。
    他四岁时就立志要坐拥天下,难道如今要眼睁睁看着大好河山落在个废物手中?怎么可能!
    “呵…”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殷夜离缓缓,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既然你们不肯乖乖交出来,那我只好自己动手抢了,到时候可别怪我。”
    听着主子自言自语,即使不懂其中深意却也能体会他言语中的危险,念云也没由来感到彻骨的寒意。
    既然你们不肯交出来,那我只好自己动手抢了。屋里的少年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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