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凝绝语,胭脂扣 第九章 陌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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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恶心流油的肥掌就要落在锦姝的肩上,锦姝用腿横扫千军,打散了胡同两边的竹竿准备趁乱逃跑,才跑出一步路就有十几名长相狰狞形状怪异的男人围了过来。锦姝蹙眉看向天空,帝都城池之下居然是这般混乱,朝廷的治安到底哪里去了。今日不得逃脱,即便贞洁的死也不要被这群龌蹉的浑蛋给玷污。
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头的云缎倾泻了下来,映着淡淡霜色月光显得如上界仙子。周围恶贼看着绝色美人流出了哈喇子,那一瞬微愣,停下手中动作。锦姝将银簪狠狠刺入心脏,银簪已经刺破了三层薄衣,就在刺入冰肌之前的那一瞬,一道烁亮的青芒划过,她知道,青芒是宝剑才有的光华。
白衣男子震慑全场的剑气已经将最近的几人震倒,其余的人拉出腰间软剑挥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神情自若,一袭素纱锦袍在月光下随风微扬,仪态儒雅,面色淡然。只是轻轻的一个侧身便躲过了所有的杀招。再是一个翻身,跃顶、横刺、扫腿,没过几下这十几人便纷纷倒地,那为首的彪型男子右手被斩落,其余几人虽留命,然皆有伤。
白衣男子如西方神尊降临,他在这般打斗伤人之后依然儒雅翩翩,身上雪色锦袍不曾有一褶皱,而是自然垂下。齐腰墨发,用一羊脂白玉玄武纹簪束着,他轻启薄唇皓齿道:“天子脚下,帝都城内,居然有尔等败类。今日尹某饶过尔等性命,若再有下次,碎尸万段。”
白衣男子收了利剑,修长如垂柳的身姿立在素白月光之下弗如仙人,几缕飘逸的青丝被微风浮动在面颊周围,一下子,男子的面庞若隐若现。他缓步走过来,轻轻说道:“姑娘受惊了,夜色正浓,若姑娘信任在下不妨到在下陋室歇息一晚,待明日再做打算。”
锦姝摸了摸方才剧烈起伏的胸口,吸了几口凉凉的空气:“如此,谢过公子相救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白衣男子温和行礼:“在下尹臣月,倒是有幸在宫中见过姑娘一次。”锦姝细看才晓得,原是那日在秀章宫外遇见相还蓝雨鸟纸鸢的白衣男子。锦姝颇有愕然道,但不便多问:“小女子玲珑。”
尹臣月左手白色长袖一拂,便有马车驶来。两人上了马车,尹臣月临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四周,对一旁的南池问道:“可有人追来?”南池垂首复命道:“回大人,没有。”
万福客栈,最好的一间房中,已是深夜可依旧灯火通明。松油灯放置在铜桌上,火光闪烁,房内四周的暗影晃动。橙黄色光影房中寂静非常,即便是燃烧灯芯滋滋滋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尘入鼻息,恐自心生。
地上跪了数排黑衣人。陈印坐在檀木椅上,折扇啪的一声飞到为首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纹丝不动,折扇安静落在了地上。黑衣人叫做朱龙。
陈印脸上有肃杀之气,双眸似来自地狱的妖火,血色瞳孔在熊熊燃烧。那鬼斧神工得无暇如神邸的尊容,冷酷中自持无上威仪,大声质问:“说,怎么跟丢的!”朱龙匍匐在地上:“回主子,属下等一开始是跟着玲珑姑娘的,可是玲珑姑娘她不按照常理出牌,中间多次更换了线路,绕了几条街,又在街上人群密集的地方窜来窜去。后来属下一行跟着她一直到万福客栈门口的柳树旁。眼看着就到了,属下等担心主子您的安危所以便即刻回了。”
说完朱龙咽了咽口水。陈印盛怒:“一群废物,行事粗犷!一女子都可跟丢,还有何颜面继续做暗骁之首。还不快去找,若玲珑少了一根汗毛,尔等便提头来见。”朱龙背后全是冷汗,鼓足勇气:“是,属下一定找回玲珑姑娘!”
众人散去,陈印起身对着窗外,面色如往。那眼神空寂,定定的看着一方。一夜过去,只有暗卫传来,在十八里巷有女子被流氓玷污的消息,也传回有良家女子被送青楼的消息。一时,陈印愈发冰冷。
锦姝受了惊吓,回到尹府之后久久未能安睡,倒不是害怕尹臣月会对她不轨,只是担心陈印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况且自己的身上还拿着人家的宝贝——免死金牌。想着想着锦姝便起身出门,才踏出房门尹臣月就出现了。
尹臣月温和一笑,如沐春风,彬彬有礼道:“姑娘昨晚睡得可安好?”锦姝温和有礼笑着,脸色不如昨夜里的苍白而是生了一层淡粉色,极为俏丽:“多谢公子收留,睡得极为安好。时辰也不早了,玲珑也该回去了,以免家中人担心。公子大恩来日再报。”
此刻锦姝心中微有着急,说着就要离开,可尹臣月伸长了手:“等等姑娘,……”尹臣月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锦姝,看着她奇异深邃的面容总觉着有说不出的故事来。于是勉强说道:“姑娘可否用过午膳再行离开,到时臣月也好差人护送姑娘回家。”锦姝抬眸看了看尹臣月,谦和一笑,有些为难的看着尹臣月:“多谢公子,尚有人在等着玲珑归去呢,公子雅意,玲珑只能相负。”
尹臣月知晓锦姝离去之意,君子当不再违逆挽留,只好差人送回锦姝。到了万福客栈门口,锦姝悬着的心再次没底,深吸一口气,索性一人回了客栈。
锦姝推门而入,便看见陈印站在窗前,暗暗不安的想到,这下可好,要是陈印问起晚上去哪里了总不可能说去一个男子家里过夜了吧。若是那样,陈印定会马上送自己回宫的。
陈印转身过来,静静地看着锦姝,面色俊冷:“回来啦,中午想吃什么?”锦姝一愣,居然可以这样平静:“你都不问我昨晚去哪里,都做了什么?”陈印看也不看锦姝,不屑的说:“这与我有何干系,你要出去私会情郎也好,彻夜不归鬼混也罢,这都与我无关。”锦姝站在原地,更加的不懂陈印,也如同那冰块一般冷静的说着:“那你为何要带我出来?”陈印冷笑一声:“哼,这男人身边有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见你不同寻常宫人有趣罢。”
锦姝明亮的黑曜石双眸似擦燃了一把火,愤怒的看着陈印:“难道我在你眼里,出宫就是来做这个的?陈印,真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无情之人。”陈印冷漠的容颜看不出有何表情,打开折扇慢慢摇着:“人心叵测,这可说不准。”锦姝冷笑一声:“那好,那接下来的路途就恕本姑娘不奉陪了。”说完锦姝便扭头拂袖而去。
健步如飞冲下一楼,从怀里掏出银子扔给小二,从小二身后牵了一匹大黑马便飞驰而去。锦姝一腔闷火,原来在陈印眼中她锦姝不过就是玩乐的女人而已,自己居然还推辞尹臣月的邀请急着要赶回来,真是愚蠢!
骏马飞驰,穿梭街道。锦姝路过之处,鸡飞蛋打,人群四处逃窜。陈印从窗台处看着锦姝一路行过犹如劫匪来袭,双眉一拧:“来人呐,备马!”陈印从三楼窗户飞身而来,手持折扇,犹如天神降临。极为熟练的落在马背上,急驰而去。于是帝都最繁华的一条街道经历了第二次洗劫,又是一道旋风飞了过去。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锦姝骑着胯下骏马:“驾,驾,驾!”骑马一直狂奔着,漫步目的,不知过了多久锦姝才想要下马来,可是自己又突然忘记如何让马停下来了。双手努力往后拉着缰绳,对着马儿吼着:“快停下来,我叫你停下来!你怎么跟那陈印一般古怪!”陈印在后面火急火燎的追赶,看见锦姝在马上斜来歪去,心中一紧就知大事不好:“玲珑,玲珑,快停下。”
锦姝回头,看见居然是陈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不由得大火:“你来干什么,这跟你有何干系。”说着便两腿一使力夹了马肚子,马儿向天一撸嘴加速狂奔。手中的缰绳快握不住,脚上蹬的马登子也踩滑了,整个人在马背上风雨飘摇。
陈印在后面大声说着:“玲珑,不要夹马肚子,用手勒紧缰绳,千万不要坠下来。”随即加速奔跑。锦姝这边已经不能控制:“我不行了,我停不来。”眼看着下面是一长长的斜坡,陈印一拍马背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落在锦姝的马背上,狠狠的拉住缰绳。马儿跑至斜坡处折了前腿一下子栽了下去。陈印说时迟那时快,抱着锦姝,紧紧的护着锦姝的身体从斜坡上滚落。
一急速滚落中,陈印用手指往草地里插,手指已是斑斑血痕。由于滚落速度太快根本不能人为停止,何况是两人。
最后锦姝只听见一声闷哼,才停止翻滚。锦姝从陈印的怀里挣脱出来,摸着草地上有黏糊糊的东西,抬手一看原来是血,是陈印的血。陈印的衣衫早已残破不堪,左手衣袖渗出了鲜血,衣袖之下是一方尖锐的岩石。锦姝慌了神,陈印已经昏迷:“陈印,你醒醒,陈印……”
锦姝懊悔不已,都怪自己任性冲动。陈印也因为自己受了伤,他可是奉命调查案子的,如今却在荒郊野外不知生死,这可如何是好。
暮色浓郁,残阳如血。远方边际的黑暗愈发浓重,渐渐黑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