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粗糙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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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你还是曾经来过,我们还是曾经相爱。——许卉
大学毕业五年后,远在国外的苏敏发来了结婚请柬。许卉看着那红色的请柬,幸福的新娘和新郎,就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苏敏,眼泪都止不住。一旁的江珊也是沉默着,当初的宇宙无敌六人组如今嫁人的嫁人,离婚的离婚,单身的单身,还有……不提也罢,都过去了不是吗。
许卉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这是江珊对许卉的第一印象,她从来都不认为许卉是个能独挡一面的人。认识许卉的时候,还是九年前的那个夏天,许卉冲进了509宿舍,在那里对着家长指挥来指挥去,对他们几个也是仇恨极了。江珊觉得很头疼,他们五个人是提前到的,都在想这最后一个舍友会是怎么样的,没想到是这个舍友……唉。
不过许卉也只是在第一天发发脾气,后来还是主动与他们聊天,也会和她们几个分享小零食。时间长了,江珊觉得这个舍友还是很可爱的,虽然不会晾衣服。
第一天晚上这个笨笨的女孩就把她偷偷的喊出去,江珊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点慎得慌。不过等看到她眼神肃穆,一脸真诚的拜托她晾衣服的时候,她就笑场了。
等时间长了,江珊发现许卉是个超级巨婴。她会洗衣服,只是把衣服扔进水里就捞起来就好了。她会整理床,可床的角落里堆满了脏衣服,这样子查房的阿姨就看不到了。可她古道热肠,经常帮舍友带饭打水。
许卉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江珊,她总觉得江珊今天有点不同寻常的开心。她拿着请柬,在江珊的眼前挥来挥去,带着:“喂,喂,醒醒醒醒,快回地球,快回地球。”
江珊看着许卉,她笑了。还好,这么多年了,她总算一个人挺过来那些伤痛,重新站起来了。江珊抢过许卉手中的请柬,很无奈的说道:“你看苏敏就是这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昨天跟我开视频说明年都要做妈妈了。我说许卉你能不能快点啊,去掉苏敏,我们六个人里面就你未嫁了。”
许卉听了江珊的话,神情就有些不对劲了。她说:“我也想结婚啊,可我这个工作性质,一不能顾家,二不能当个家庭主妇,三工资还拼的过男人,谁愿意娶我。我妈说了我不结婚也行,家里也不缺我这口粮食。”
感情这许卉的妈妈太强大了,要换做是别的妈妈,说不定早就拉着女儿赶场子的相亲。毕竟家里有个大龄的女儿,做妈妈的心里也不好受。江珊拿着请柬敲她的头:“你还真信你妈的话,昨天还跟我通过电话。老太太心里也不舒服,问我公司里有没有什么未婚男青年,也不要长得多么好看了,能对眼就行,赶紧给你介绍个。”
许卉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她非常了解江珊,知道她是个事儿妈,就赶紧转移话题:“赵媛媛那个死没有良心的呢,每次和她约会她总要迟到。昨天还和我显摆她的女儿来着,感情就她会生似得。我说江珊你利索点给我催催,昨晚赶策划今天都没有来得及吃早饭,让她快点来。”
赵媛媛把才刚满一岁的女儿唐素素带过来了,唐素素继承了赵媛媛的大饼脸,许卉抱着唐素素指着赵媛媛说:“我说你女儿有了父亲这么好的基因还是长成了你的大饼脸,看来你的基因太强大了。”
赵媛媛也不跟许卉争,这么多年,她还不了解许卉,刀子嘴豆腐心。看她对唐素素爱不释手的样子,她是打心眼里开心,如果没有当年许卉的撮合,哪里来今天的小素素。
小素素完了会就睡着了,赵媛媛想抱过来,江珊和许卉是怎么也不允许。她们都知道赵媛媛为了生这个孩子,几乎是搭上了自己的命。如今虽说都已经过去了,可是身体还是时好时坏。赵媛媛知道好友们的心思,也就不跟他们抢了。
这次吃饭的地方定在江珊开的川菜馆,许卉喜欢吃辣,一口气的点了很多菜,赵媛媛和江珊也没有阻止。用江珊的话来说:“许卉这个孩子让她吃,她就不跟你闹脾气了。”
茶过三巡,赵媛媛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了,昨天林珏来给我们发请柬了,大概要结婚了。”
许卉刚吃了一口麻婆豆腐,被这样的消息呛的忙着找饮料。赵媛媛和江珊怜悯的看着泪眼朦胧的许卉,这么多年,她听到这个的消息还是这样的不淡定。不过也是,四年的相处,不是谁都能忘记的。如果真的能忘记,那还算爱情吗?应该不算,至少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忘记那个曾经爱过的人。
“结婚,结婚,这是样闹哪样啊。苏敏那个黑心鬼嫁在了大洋彼岸我就不说了,林珏连请柬都不给我,这算什么事情?”
许卉气的差点把筷子都扔掉,那么多年了,也不联系,也不敢联系。害怕的就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联系就可以自欺欺人。如今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她突然觉得人生的可笑就在于如此。
“许卉,你也该嫁人了。我以前不觉得林珏有多么聪明,现在才发现他是成精了。不见面不联系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我想你们谁都不会愿意见到对方的另一半吧。”
江珊就事论事,她这么些年她何尝不希望许卉能走出林珏的世界。只是看着许卉的相亲对象,她就知道不可能了。许卉的相亲对象都是许卉自己挑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林珏的一点点影子。她想起了上次那个IT男,和林珏有七分像,许卉相着相着就逃了出去。也许她到现在还是害怕看到林珏,但又想见到林珏。这种感情像吸食了鸦片,知道不好却还要去碰触。
赵媛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林珏时的情景,那时候林珏是个喜欢穿着T恤的大男孩。虽然已经工作了,可看着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被世俗沾染的浑浊气息。他看到她们很害羞,假装躲在许卉的身后。林珏在另一个省工作,基本没有时间陪许卉。许卉总是像她们抱怨林珏有多么多么的忙,可当林珏来看许卉的时候,她会惊喜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个男人,曾经把许卉捧在手上,她们都打趣许卉找到了另一个爸爸。可是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场。
还记得那天许卉的失落,从医院醒来后的许卉抱着她们痛哭到:“我是脾气差,可我是真的爱他。他为什么要逼着我长大,他觉得不长大的我就配不上他了是不是?对,我神经质的让人无法忍受,可又怎么样。他就能这样丢了我,这样欺骗我四年。圆规,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圆规是赵媛媛的绰号,她也忍不住哭了。许卉就像她的妹妹一样,她一不开心就会抱着她说圆规圆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赵媛媛回想起那天她见到林珏的场景,林珏递过来红色的请柬。赵媛媛看着昔日的林珏,却再也恨不起他了。因为他问了句:“告诉我,那个傻丫头还好吗?”
她结果请柬说了句她很好,她看到林珏突然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的很长,林珏好像准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问道:“那她结婚了吗?”
语气中满是苦涩和不忍,她知道林珏心里还有她,只是不想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她说:“没有,这么多年,也许还在等你。也许你也想象不到,女人没了爱情,就拼命的工作。最差的时候打着点滴还要用电脑写策划。因为找不到陪同的人,就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里面。后来工作越来越好,男人也越来越少。你离开她的时候,还有人追她。自从知道了她是个女强人后,就退避三舍了。也许你都不知道她在相亲的时候被人问起还完不完整的时候,找我哭的样子。也许你都不知道她的相亲对象一个比一个长得像你,可惜她都不敢要。听到这些,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感受?但我说着说着就觉得难受,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她是怎么样你了,你要这么狠心?”
林珏沉静了好久好久,才捂着眼睛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都五年了,我以为她会过的很好。她是那么一个潇洒的人,我觉得……”
赵媛媛打断了他的话:“对,什么都是你觉得。你觉得她脾气不好,乱发脾气,好,也没有什么。你觉得她不讲道理,不理解你,不关心你,好,也没有什么。你觉得你们不合适,分开,好,真的没什么。但是你觉得她会没心没肺,离开你后就会过的很好,我真的觉得你太让人寒心了。她当初那么对你,恨不得把她拥有的最好的都给你。她每晚都等到很晚,就是为了等你忙完了说一句话,她就能安心入睡了。她听到你有什么事情了,她就恨不得赶过去看你,生怕你继续受伤害。知道你不开心了,就整天责怪自己是不是不太关心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不愿意说话,那你怎么不看看她的成长经历,那是个孤僻的孩子。你总是觉得,觉得,一次次的用觉得伤害她。我现在觉得,许卉比你成熟,你才是没有长大的人。”
吃饭的三个人都放下了筷子,陷入了沉思。也许这就是王子和灰姑娘最好的结局,就像那句话说的:“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许卉闭上了眼,她还没有忘记他们的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