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05章:从心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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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支出的“色诱”招儿,应离醉派不同的人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来试,却并没有奏效。今天沈三来送饭时,应离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并说既然此法不成,之前许给他的赏钱也就免了。看着沈三悻悻地离开,应离醉感到心情舒畅。
日子很快地过去,到得今日,应离醉已经在浮山上住了十五天,而她派出去寻找明千风的人却仍没有传回任何有用的消息。
但这天晚上,应离醉竟毫不犹豫地独自下山去了,好像将明千风随时可能找来的事忘了个干净,将浮山上的事情都暂时丢给了卿拂雪。
她走的时候恰是黄昏,沈三准备好了晚餐来到应离醉的住处时,正看到她骑了那匹白马往外走。
“呀,姑娘您这是要出去吗?不吃饭了?”沈三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嗯。”应离醉淡淡应道。
“您不吃,那那那,我的东西不是就白做了?”
“你吃吧。”看着他那一脸极不自然的丧气表情,应离醉忍住在他眼前勾起唇角的冲动,扬鞭而去。
能每时每刻以各种形式明里暗里地巴结献媚,单从这个角度看,这人也真是个人才。
一夜策马飞奔,应离醉回到她在建临的住处时,已是凌晨时分。
推开书房“醉月斋”的门,应离醉的目光首先便落在窗边的桌子上,果然见一只洁白的小鸽子立在桌上,轻轻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
“雪儿!”应离醉开心地唤了声那小鸽子的名字,孩子一样地奔过去,从它的腿上取下纸条。
“流月:人生苦短,若能诸事从心随性,何其幸也!余生二十载有奇,虽力图从心处事,然为己所不欲为之事亦多矣,且至今难令其终。余每思及此,辄悲从中来,绵绵难断。云昭。”
应离醉看着,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变薄,最终化作一缕微凉的叹息。
她提笔蘸墨,清新秀丽的小字落在纸上。
“云昭:闻君此言,我心亦悲。然君尚可力求从心随性,而月曾不敢有此奢望。流月每日所为之事,几无一事顺遂我心。观己观彼,君有宽慰之感乎?此玩笑耳,但望博君一哂,幸君勿怪。”
应离醉写完了这些字,却没落款,沉吟片刻,眸中的凄凉之色渐渐转暖,随即她提笔添道:“流月平生少有欢欣之事,唯与君信笺往来,可大慰我心。”
送走了小白鸽雪儿,应离醉坐在桌边出神半晌,随后站起身,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饶是紧赶慢赶,应离醉回到冰剑堂时,也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刚迈进冰剑堂的大门,便有两名紫衣女子急匆匆地向她跑来,急声道:“姑娘!昨夜有人截囚,救走了上官南洲和言捷,还重伤了宫主!”
应离醉眉头一蹙,当先问道:“拂雪怎么样了?”
“宫主正闭门疗伤,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应离醉下令派出大量人手搜山,自己则匆匆往卿拂雪的房间走去。
她觉得此事大大不妙,那人能从重重把守的地牢中劫走上官南洲,还重伤了武功上乘的卿拂雪,其武功之高自不必说。更可怕的是,她就离开了这一天,那人便能趁虚而入,可见已潜伏在她们周围伺机多天,甚至有可能,就藏在她们之中。
那人极可能是崇帝的人,崇帝手下的高手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这对主人非常不利。
她正边走边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啊!姑娘您回来啦!要吃饭么?”
一个念头在应离醉脑海中飞速闪过,她猛然回头,手一扬,一道凌厉的真气直冲沈三而去。
沈三瞳孔猛地一扩,满面惊愕之色,竟呆立在原地,不知躲闪。
应离醉心里一动,立刻觉得自己可能太多疑了,他若是真有那么高的武功,这么多天来他有很多机会直接做他要做的事,无需等她下山再劫走上官南洲。
这想法瞬间闪过,她眼风向远处一扫,站在沈三斜后方的一名紫衣女子立刻会意,抢身上前,堪堪接下应离醉这一掌。
危险几乎是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平息,沈三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应离醉,一言不发。
应离醉瞥他一眼,却也没空在他身上多耽误工夫,只道了句“去准备晚饭”,便继续向卿拂雪房间赶去。
她来到卿拂雪的房间,看到房门紧闭,几名紫衣女子守在门边,心里担忧她的安危,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见到应离醉,几名女子的脸上都露出喜色,急忙让开一条道。
应离醉推门而入,见卿拂雪盘膝在床,周身淡淡的蓝色光华萦绕。她的脸上一分血色也无,嘴唇发紫,显是受伤不轻。
应离醉随即出手助她疗伤,用了约莫半个时辰,二人同时收功。
卿拂雪虚弱地靠在应离醉的身上,哑声道:“姑娘,你回来了……”
“看清那人了么?”应离醉问道。
卿拂雪艰难地摇摇头,道:“那人武功太高,内力雄厚,身形极快,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中了一掌……”
应离醉让卿拂雪好好休养,自己便回了住处。
晚饭是小蝶送来的,沈三没有出现,应离醉想,这人贪生怕死的,可能是被她吓到了。
吃完饭,应离醉便打算歇下,想要趁着静夜好好想一想近来的情况,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她正在用手帕擦脸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她问“谁”,应声的却是沈三。
“进来吧。”她说道。
沈三推开门,然后就退后一点,站在距离门口约一步远的地方,比平常离应离醉还要更远一些。
“怎么了?”应离醉问道,又有一些想笑。
“姑娘……小的伺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沈三磕磕巴巴地问道。
应离醉眉毛一挑,“既然知道,你为何不改?”
沈三目光一闪,问道:“小的不知何处不周,还请姑娘教训!”
“居然不知道。”应离醉瞥他一眼,心念一转,道:“你做的肉菜太多,让我胖了好多。”
“啊!”沈三恍然大悟般,“小的知道了!明天小的一定改,姑娘您请好吧!”
应离醉笑眯眯地看着沈三的背影消失,觉得有这个人在,自己的心情大概总不会太坏。
她躺到床上,正要闭眼进入思考状态,却在闭眼的前一刻无意中看到了窗外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她逼着自己不看月亮,闭上眼睛,却在近来的事情刚刚进入头脑中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由心理到身体的恶心。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睁眼,目光中的月华轻轻一闪,她突然就坐起了身,推开门,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