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7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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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蒙亮,小洋楼里便炊烟四起,尿盆脸盆和锅碗瓢盆开始交响。。。。。
    徐茂德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悠闲地打着太极,眼睛总走神地眇着笑冬和徐霏的房门。
    徐夫人提着菜篮,拿着瓶牛奶走进院里,在门前水池边的洗衣板上放下后,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落叶。完全也是心不在焉,眼睛和老伴看着同一个地方。
    从来不早起的徐霏也走进堂屋,收拾起笑冬昨晚睡觉前搁下的换洗衣服到门前的水池里放上洗衣粉浸泡,一边揉着衣服一边也看着徐雯的房门。。。。。。。
    三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各做各的,谁也不干涉谁。。。。。。。
    徐雯打开房门,笑冬穿着早就为他做好的新衣服还没跨出门,三人不约而同迎上去,徐夫人随手放下扫帚对笑冬说:“宝贝,睡得好吗?习惯吗?。。。。。。”
    徐茂德站在一边看着外孙不说话。。。。。
    徐霏甩甩手上的水,对笑冬说:”笑冬,昨晚是姨不好!姨是喜欢你,你别怪姨!啊?。。。。。。”
    徐雯笑着对徐霏说:“姐,你说什么呢?我们笑冬知道你是喜欢他!”
    笑冬见外公外婆这么早就等着自己起床,姨还主动给自己服软,吃软不怕硬的笑冬心里过意不去了,走出房门,对着三位长辈鞠了个躬:“外公外婆,我不该对姨发火惹你们生气!”,又对徐霏鞠了一躬;“对不起!姨。”
    徐霏连忙上前抚着笑冬:“怪姨,呵呵。。。。。。怪姨不好!”
    站在笑冬身后无路出门的徐雯看着笑冬和一家三口的举动,得意地抿嘴窃笑。
    徐茂德看到自己外孙如此礼貌,居然能主动认错还担心惹自己和老伴生气,根本就和秀芹来信经常说的那个淘气大王,惹祸祖宗对不上号啊!他摘下眼镜,眯着眼对笑冬说:“笑冬啊,我们先喝牛奶吃早饭,然后外公带你去逛逛古运河,看看江南园林,说说吴越之争再讲讲乾隆下江南,好不好啊?”
    见笑冬“嘿嘿”笑了,徐茂德哈哈大笑,伸手搀起笑冬就走。。。。。。边走边眉飞色舞地打趣道:“外婆备膳,姨妈毛巾牙刷伺候。。。。。。”一家人嘻嘻哈哈开始了新的一天。。。。。。。
    动荡的年代使这个成分不好,阳气不足的家庭处处谨言慎行和与世无争,自从笑冬来了以后,这个家里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些笑声,以及徐茂德夫妇比以往更加的豁达淡泊。作为笑冬,无非只是给这个家增添了朗朗的读书声,和每天黄昏“依依呀呀”的练琴声,一家人享受着短暂的平淡和安宁。。。。。。。
    然而树欲静风不止,在全国上下红旗招扬,革命口号震天动地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形势下,古城的上空阴风肆虐。。。。狂热的文化大革命不仅催生许多畸形的意识形态,也彻底完全的释放了一小撮人心中卑劣肮脏丑陋的“魔鬼”,这些“魔鬼”一旦有机会附着于特定的权力和舞台,正义善良的人性将被无情践踏,法度和道德的标尺将被肆意刻画。
    因为坚持自己的军事观点和业务方向被解职挂闲的宁达光,一夜之间成为人民军队高级领导中资产阶级反革命分子的忠实追随者、黑干将。罪名是破坏党对军队的领导和改造,抗拒群众运动,专断独行,坚持剥削阶级立场。。。。。。被下放到部队农场接受监督劳动改造。如果说当时的劳动改造是军队为保护将军回避地方群众造反派的冲击和批斗,以免遭残酷迫害的一种保护措施,那么将军能有幸躲过这一劫吗?
    就在徐雯因莫须有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罪名被下放到离古城五十公里的茶场劳动改造的第二个年头,一个阴霾闷热的雨夜,古城上空不时响起阵阵闷雷,梁婶穿着军用雨衣,手里撰着一个黄色牛皮纸信封,孤零零地站广场马路边的树荫下左顾右盼。。。。。。
    街道上空无一人,广场四周的墙上、交通岗亭上以及商店的大门上到处贴满的大字报小字报,在大雨的侵蚀下不停地往地上滴着黑色的、红色的残液。。。。。。
    广场西头昏暗的路灯下,徐霏打着雨伞慌慌张张、急冲冲走到梁婶面前谨慎地问:“你是梁婶吗?”
    梁婶抬起手里的信封,急切地回应道:“我是梁婶,是我给徐老先生捎的信!”
    “梁婶,先回家吧,到家再说。。。。。”徐霏说着就伸过雨伞把站在人行道上的梁婶接到自己伞下,两人快步消失在街道尽头。。。。。。
    面对着徐茂德和徐霏,梁婶瘫坐在椅子上,路途劳顿加上焦急忧虑,她的脸色在白帜灯下显得暗淡消瘦;“这可怎么办啊,没想到徐雯妹子也下放了,我是急着赶来找她商量办法来的啊。。。。。。”梁婶失望无助地低下了头。
    徐茂德疑惑不解地问:“宁达光在部队农场接受改造,地方上怎么会知道呢?再说地方革委会也无权处理部队范错误的人啊!”
    “哎哟我的徐老先生,部队农场那种不军不民的地方,也有造反派组织,谁能保证消息不传出去?”梁婶解释到:“这是群众运动!现在谁敢和群众作对啊!那个姓梁的小子阴着呢,他现在是县革委会的主任,组织上百的群众到农场要人,说宁达光是隐藏在人民军队的反革命分子,他们有证据证明宁达光是大军阀的后代,专横野蛮,利用权力欺压剥削老百姓。。。。。部队也不敢直接反对,就让两个战士看护着宁达光一起交给那个姓梁的了,正好我去农场看老朱和刘朝东,他们偷偷叫我立刻找徐雯和秀芹,一定要想办法救宁达光,不能叫老首长被他们害死!。。。。。。”梁婶流着眼泪继续说到:“造反派狠着呢,肯定是姓梁的用心歹毒,到他们手里,就凭宁达光那性格那脾气,能有好吗?。。。。。。”
    听完梁婶的话,徐茂德目光呆滞,他无奈地仰天长叹:“这是什么世道啊!宁家满门英烈,舍命舍家打日本打美蒋,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啊。。。。。。!
    徐霏赶紧示意父亲小心轻声,当心隔墙有耳。。。。。。“不行,我这就得走,赶紧找到秀芹,朝东估计这些人要整倒宁达光,肯定要威逼利用秀芹!”梁婶说着就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看着悲伤的徐茂德和徐霏说:“老爷子你多保重身体,这件事就不让我那徐雯妹子和笑冬知道吧!”又泪汪汪地对徐霏说:“你带我看看笑冬吧,不吵醒他,我看看就走,等天亮他醒了告诉他,说是他梁婶来看过他了。。。。。。”梁婶又泣不成声了。。。。。。
    清晨,徐茂德无精打采地坐在堂屋,双手扶着拐杖,呆呆地看着屋檐下不停落下的雨滴。。。。。
    门外传来徐霏的一声惊叫,让徐茂德心里一颤。。。。。。
    徐雯拿着一张纸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对徐茂德说;:“不好了,爸,笑冬不见了,他留了个条。”
    徐霏惊魂未定地抬手把条子递给徐茂德。徐茂德强撑着拐杖起身,双手颤抖着打开字条;:外公外婆,姨妈;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要去救我爸,我一定要知道我爸我妈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跟着梁婶,你们放心!外公,我拿了你给我的钱,对不起!笑冬。
    徐茂德看完字条,僵直地跌坐在椅子里,嘴里梦呓般的说道:“你才九岁啊。。。。。。怎么救你爸啊。。。。。。!”
    笑冬跟着梁婶到了车站售票口,听见前面的梁婶买到哪里的车票,他就对售票员说跟前面的大婶一样也买到那里的车票。他跟着梁婶上了火车,梁婶心急火燎的,当然不在意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孩子,就是在意了也没有心思多想,因为他绝对不能想到,跟在自己身后买票上车的就是宁笑冬。
    火车慢慢启动了,梁婶刚想闭眼睡会儿,目光无意间发现坐在对面的孩子一直看着自己,再看看孩子身边也没有大人陪着,梁婶就问:“孩子,你家大人呢?”
    笑冬见火车已经开了,又听梁婶问自己,他揪了下嘴角,算是对梁婶的笑意:“梁婶!”
    听见这孩子叫自己梁婶,梁婶吓得猛一哆嗦,睡意全无,他仔细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她脑子里闪过笑冬这个名字,可是立即被自己否定了,没准笑冬这会儿还在床上做着梦呢,但是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叫梁婶呢?
    “梁婶,我是笑冬,夜里你们的说话我都听见了,你来我屋看我时我装着睡着的!”笑冬平静地对梁婶解释说。
    梁婶想了又想,大概是明白了,但还是不明白,他愕然问:“那你跟着婶上火车要到哪去,家里知道吗?”
    “婶,我不能让家里知道,知道我就出不来了,你出门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笑冬说到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凑近梁婶瞪着自己惊讶的眼神,轻声对梁婶说:“我跟着你去救我爸!”
    梁婶这回全明白了,这就对了,是笑冬!这么小的孩子,谁能有这么大想法和胆子?只能他宁笑冬有!梁婶把笑冬拉到自己怀里,担忧地说道:”好孩子,你这样走了,家里还不急死啊,听婶的话,下一站下车,婶送你回家!哦?”
    笑冬挣扎出梁婶的怀抱,一脸坚定地对梁婶说:“不!梁婶,你不带我,我就自己去!我给家里留了条了。”
    梁婶没话说了,她知道自己拧不过这孩子,刚出生就拧不过以他,这才想起来好好看看笑冬。。。。。。。
    秀芹见到笑冬回来一点也不惊讶,她自信自己对笑冬的了解超过任何人,见到笑冬,秀芹只有淡淡的一句话:“孩子,你怕吗?”
    “不怕!”笑冬梗着脖子脆生生地回答。
    此刻的秀芹顾不上表达对笑冬久别后的思念,看见笑冬脸上的气色和窜出好多的身高,她就知道孩子在自己亲妈那受不了委屈,再看笑冬的眼神,她更知道这个孩子还是自己怀里走出去的那个笑冬。。。。。。
    此刻她最担忧的是宁达光,秀芹并不十分清楚外面的世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太明白政治,在她这个淳朴善良,意志坚定的女人心里,对一切好坏善恶都有着自己朴素且坚定的理解。可是在县委和区委以及乡委的各级革委会的领导轮番找她做工作,要她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地检举宁达光本人以及宁达光父母的所谓“罪行”的时候,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搭理他们任何人,因为他们要她秀芹编造事实,无中生有。最后惹得那些领导一个个面目狰狞,气急败坏的时候,她心里害怕了,不是怕自己得罪了领导,打老蒋那会儿**的领导她见得太大也太多,眼下这些领导的做派在她眼里根本就算个屁,而是在他们的丑恶嘴脸和贪婪眼神里,她预感到事态的严重,她预感到老天爷又一次把宁达光的生死荣辱和自己紧紧栓在了一起。。。。。。。。
    为了她心里的达光哥,为了笑冬临别时让她心碎的那一声“娘”!秀芹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夜晚,秀芹家的堂屋坐着二柱姥爷和村长,还有秀芹和梁婶,蹲在凳上的二柱姥爷问秀芹:“他婶,你想好了?”
    秀芹目光盯着桌上的汽灯,神情淡定,口气坚定地说:“姥爷,我想好了,我要是不答应他们,他们可能就不会开公审大会,很可能迫不及待就会对宁达光下手,我答应他们,他们就会在公审大会上逼宁达光“认罪”,起码叫宁达光看见我秀芹和乡亲们与他决裂而精神崩溃,要救宁达光,我只能这么做。。。。。。
    县中学的操场上人头攒动,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里反复播放着狂热年代的代表歌曲《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那令无数无知的群众激昂兴奋的旋律。特意搭建的主席台上赫然挂着“打倒资产阶级的忠实走狗,反革命分子宁达光群众批斗大会”的横幅。。。。。
    校委办的办公室里,那个曾在部队挨过小张一巴掌、现任县革委会主任的梁同志站在窗前,看到自己的得意之作马上就要开演,他按耐不住地转身对坐在沙发上的市革委会领导说:“蒋主任,今天一定能把宁达光拿下,他不是硬骨头、死不改悔吗?今天就让他看看群众的力量,看看他的家乡人民是怎样痛诉他的丑恶嘴脸的!”梁主任眼珠放光、夸夸奇谈。
    沙发里的蒋主任打着官腔问:“你说的那个被他家压迫了几十年的童养媳肯定能来吗?”
    “来来来!一定来!经过多方细致耐心的工作,秀芹同志真是深明大义!不仅她来,还动员了全乡的支前老民工一起来,足足几十号人啊,我派了两台卡车才把他们接来,有了他们,今天的大会气氛和力度肯定是不一样的,我看他宁达光还能抵抗多久。。。。。。”梁主任满怀信心,志在必得地说道。
    蒋主任走到窗前看了看,对梁主任大加赞赏:“好啊!拿下宁达光,就等于是在全市乃至全省全军区放了一个原子弹,再顽固的敌人我们也能叫他们低头认罪!你把今天的材料好好整理整理,过两天去省里介绍经验,梁主任啊,你很有才干很有前途啊!”
    蒋主任的话让梁主任受宠若惊,他舔着脸、堆着笑巴结到:“谢谢蒋主任夸奖!谢谢蒋主任提携,我将永远跟着蒋主任干革命!”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摸着多年前被小张打过的脸颊。。。。。。
    大会按预定时间开始,秀芹和梁主任、蒋主任以及几个领导坐在主席台上,梁婶笑冬以及二柱姥爷和同来的老乡站在主席台下最前排。在梁主任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员关闭大喇叭后,梁主任对着麦克风激昂宣布:“打倒资产阶级的忠实走狗、反革命分子宁达光群众批斗大会现在开始!”
    主席台右前角的土凳上,三个口号手随即高呼革命口号,喊一句,台下的群众跟一句,声势可谓壮观。。。。。
    明明是跳梁小丑的梁主任,此时自觉是正义的代表,口号声刚停,他就大声宣布:“把反革命分子宁达光押上来。。。。。。。”
    将军被两个民兵反绑着双手押到主席台前,梁主任对着将军吼道:“宁达光,由于你顽固不化,坚决与人民为敌,拒不交代自己的滔天罪行,今天把你交给人民群众,让你这个反革命大军阀,资产阶级的忠实走狗在正义的人民群众面前颤抖吧!”
    宁达光眉头紧蹙,坦荡坚定的目光扫视着主席台,当他的目光和秀芹悲愤哀怜的目光相遇时,将军紧咬牙关、悲哀痛苦地闭了下眼睛。。。。。。
    如果不是那坚毅的目光,秀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宁达光,脸色黝黑,过耳的乱发已全部发白,深秋的季节尚穿着单布旧军装且汗渍斑斑。。。。。。。
    秀芹的心颤抖着,她觉得自己的心就要颤碎了,她强忍着悲痛攥紧双拳咬着牙。。。。。
    善于察言观色的梁主任仔细看着将军和秀芹的每一个细节表情,只是他不理解那些表情的含义,他得意地对将军说:“宁达光,没想到吧,没想到被你家压迫几十年的童养媳敢出来揭发你吧,这就是群众的力量,群众专政的力量!你再看看台下,你的父老乡亲都赶来批斗你这个顽固的反革命分子,我看你不交代罪行怎么能过得了人民群众这道关。”
    梁主任示意押解的民兵把将军转过去面向台下的群众。见宁达光仍然抬着头,梁主任声嘶力竭的大叫:“宁达光,低下你的狗头,在人民群众面前你还敢抬头。”
    身后的民兵便勒住将军后背的麻绳,用手强压下将军的肩膀,被迫弯下腰的将军依然昂起头看着台下那些默不作声的父老,他看见了梁婶,梁婶紧紧抓住身前一个孩子的双肩,孩子盯住自己的目光使将军内心犹如点击般的强烈颤抖。。。。。。
    看着孩子疑惑胆怯的眼神,将军瞪起的双眼迎着孩子的眼神,他死死地、牢牢地盯望着。。。。。。孩子也死死地、紧紧地盯着将军的双眼。。。。。。渐渐的,将军感觉孩子的眼神里没有了胆怯。。。。。。将军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微笑,继而是“呵呵”地笑出了声。。。。。。最后是“哈哈哈”的豪放大笑。。。。。。
    “宁达光,你太嚣张了!你你居然还敢笑。。。。。。”梁主任气急败坏地狂吼道。然后振臂高呼:“打倒反革命分子宁达光!打倒残害百姓的军阀宁达光!打倒死不改悔的宁达光!。。。。。。”
    台下的群众像经过排练似的整齐地跟着高呼。。。。。。两三百人同时呼喊口号的声音铺天盖地,民兵的武装带像雨点落在将军的后背。。。。。。,他们把将军的双肩压得更低,将军拼命昂着头,为了不脱离孩子的眼神,将军的眼睛几乎要撑爆。。。。。。任由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任由身后武装带的抽打,将军和孩子的眼神始终没有脱离,额头挂着不时滑落的汗珠。。。。。。
    此刻的笑冬忍不住了,他怒目圆睁,他要挣脱梁婶的双手却被梁婶及时的拦腰抱住。再看父亲,父亲的眼神里充满着无限的宽慰,将军用不易觉察的微笑和眼神示意孩子不要动。。。。。。。
    口号声结束,梁主任及时搬出秀芹,对着麦克风大喊:“下面有长期受到宁达光及其父母欺压迫害的群众代表秀芹同志当场揭发他们的滔天罪行。。。。。。。。。”梁主任献着媚笑将麦克风递给秀芹。
    此时的秀芹,没有悲痛,只有满腔的怒火在她心里燃烧、在她眼里喷发,她接过麦克风站起身,走到宁达光身边:“父老乡亲们!年老的大伯大婶你们可能都听说过,年轻的回去问问家里的老人也会知道,他!”秀芹指着将军:“宁达光的父亲就是咱们沂蒙山第一个为了抗击日寇战死的军人,死后连整尸都没有留下!他的母亲,用送子参军打鬼子来祭奠自己的丈夫!把所有家财都捐献给了**八路军打鬼子!我这有当时根据地政府的收条作证!”秀芹握着收条在空中摇晃。。。。。
    此时的主席台上,所有的领导都觉得秀芹的揭发味道不对,他们不由地看着梁主任,梁主任额头冒除了汗珠,他对领导象狗一样摆着双手,急忙起身弯腰对秀芹说:“秀芹同志,说正题。。。。。。说正题。。。。。。”
    “他!”秀芹又一次指着将军,尽情撕开嗓门喊道:“宁达光,为了打鬼子,从来没想活着回家见他的老母,打完鬼子打老蒋,打完老将打美帝,为了新中国,为了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没有一天在老娘身前尽孝,老娘过世,他正在朝鲜打美国鬼子,连老娘最后的一面都没见上。。。。。。,我秀芹不是他家的童养媳,我是他老娘的义女,是他!”秀芹再一次指着将军:“是他和他的老娘,带着我和全乡的老少娘们参加支前,帮助大军打败了张灵甫打败了蒋介石,这样的老娘和大哥,会是反革命吗?有这样的老娘和大哥,我秀芹感到自豪光荣,能做他们的亲人我秀芹死而无怨。。。。。。”
    秀芹近乎哭泣的呐喊使全场哑然,主席台上的领导坐不住了,一个个怒视着梁主任,梁主任慌张地要抢秀芹的话筒,不料却被脚下的电线绊了个“狗吃屎”,台下哄然大笑。。。。。。
    秀芹紧抓住话筒:“乡亲们!我们沂蒙山的百姓是忠实善良的,但绝不是可以愚弄和欺骗的。。。。。。”秀芹急促地绕开前来抢话筒的民兵加快节奏说完了最后的话便被几个民兵强行按住。。。。。。
    就在梁主任被绊倒之时,将军发出酣畅的大笑,爬起身的梁主任见将军也跟着台下的群众嘲笑他,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压住将军的气焰,便丧心病狂地、发疯似地命令民兵:“把他按下,叫他给我跪下!给我打。。。。。。”
    冲上来两个背枪的民兵,一个帮助强按将军跪下,一个抡起枪托照着拼死不跪的将军的膝盖砸去。。。。。。将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托砸得眼前一黑。。。。。。
    连日非人的残酷折磨已经耗尽了精力,就在将军受了那一枪托之时,梁婶捂着嘴惊叫起来,脱手间,笑冬像头发疯的狮子挣脱梁婶的一只手,爬上主席台,就在将军形将往前倒下的一刹那,笑冬冲上前去抱住了将军。。。。。。
    将军整个上身瘫软地压在笑冬尚稚嫩的肩头。。。。。。
    见将军没有倒下,梁主任继续指使民兵,猪嚎般的叫道:“给我打!”
    持枪的民兵刚要抡抢砸向笑冬,爬上来的梁婶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着笑冬,抡起的枪托实实地砸在了梁婶的肩上。。。。。。
    被按住双肩无法动弹的秀芹惊呼道:“不许打孩子!。。。。。。”
    台下的老民工老支前齐声大喊:“不许打孩子!不许打孩子!。。。。。”引得所有在场的群众都振臂高呼:“不许打人,不许打孩子。。。。。”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比高呼口号时的声音还要响亮。
    主席台上的领导开始愤然退场,蒋主任对着落水狗样狼狈的梁主任瞪眼道:“这就是你搞的群众运动?我看你简直就是个饭桶,小丑!”说完就背着手快步离开。
    民兵被群众的呼喊震住了,他们踌躇不前,不知进退。。。。。。由于绝望而失去理智的梁主任夺过民兵手里的枪正要往将军身上砸,二柱姥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梁主任,快跑吧,一会闹起来你小命难保!”梁主任扶了扶眼镜看着二柱姥爷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闪露着凶光,抓住自己的手像铁钳一样要把他的骨头夹碎。他惊恐了,他怕死了。。。。。。把枪丢给民兵,仓皇向教学楼跑去。。。。。。。
    满头汗珠的将军努力睁开双眼,喘着粗气对撑着自己的笑冬问:“儿子!你怕吗?”
    被压得憋红了小脸的笑冬咬着牙,瞪着眼大声说道:“爸,我不怕!我撑着你!”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二柱姥爷推来早准备好的平板推车,在两个部队战士的帮助下,和笑冬秀芹一起把将军抬上车,在场的民兵企图上前阻止,部队的战士对他们说:“现在要给他治伤,有什么事叫你们领导和我们部队首长联系吧!保护他的安全是我们首长交待的任务!”说完后就在群众的簇拥下快速离开会场。。。。。。。
    走出学校大门,农场陈场长找来的卡车立即把将军抬上车并拉上雨布,载着秀芹笑冬和受伤梁婶快速驶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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