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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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公子……公子,你跑慢点,等等我啊!”
繁华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只见一名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一身着宝蓝色的杭绸长袍,灵巧地躲避着人群,一路向南跑去。男子身后的小仆一路跌跌撞撞,一边追一边喊,追得满头大汗。男子回头看了眼远远落在后面的小仆,催促道:“快点快点!都快开始了,要是错过了尘尘的出场,看我回府怎么收拾你!”
身后的小仆委屈地撇了撇嘴:“还不是你偏要去城北的华然楼吃什么新出的翠玉豆糕,这一北一南的,能不迟么?”
“哎哟,公子你干嘛打我?”
“还敢顶嘴!还不快走!”
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城南的南音阁乃是是京城中最大的男馆,亦是风流才子附庸风雅之地,名满京华,无数王侯才子趋之若鹜。然而南音阁之所以出名,不仅仅是因为阁中的小倌个个清静秀气,才貌双绝,更因为阁中的琴师青尘琴艺无双,天下一绝。
这青尘来到南音阁不过数月,却早已名动京华,即使一曲千金,慕名而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然而青尘生性高傲,一月只奏那么几次,更不接受任何宾客的宴请。而且很少以真面目示人,每次弹琴必隐于帘幕之后,奏完一曲便匆匆离去。青莲不堪折,无端落凡尘,也算应了这人的名字。也有些个风流才子不死心,想方设法一睹真容,却都大失所望。皆言此人琴艺无双,一曲清歌天下醉,只是生得这幅面貌,实在是可惜了。
然而,却有人偏偏不信邪。苏家的小少爷苏逸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灯,捣蛋的坏事没少干过一件,偏偏人又长得俊逸非凡,一双桃花眼那么微微一翘,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苏家家底殷实,长子仕途顺畅,二子执掌家业,小少爷苏逸排行第三,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一家人都把他往骨子里宠,生怕他受一丁点儿委屈。好在这小少爷虽说是淘气了些,却也还算懂事,向来只是小打小闹,待人也还算客气有礼。这一来,更是惹得邻里的婆婆婶婶疼爱得紧,纷纷夸赞苏老爷生了个好儿子,这小少爷也越发胡闹起来。
生活安逸,自然少不了寻欢作乐,苏逸平时也是个风流快活的主,无论那女,只要是美人多的地方自是少不了他。这南音阁的美男无数,不知令多少好南风之人流连忘返,苏逸自然也是其中的常客之一。
几月前,听闻新来的琴师惊才绝艳,早已按耐不住的苏小公子与一群狐朋狗友老早就来到了南音阁,选了个视野极佳的座位,就等着美人出场。
不多时,楼中早已人声鼎沸,纷纷向台上张望着,生怕错过了什么。苏逸坐在楼上,手中端着一杯上好的香茗,眼中带着笑意,细细品着茶,看着四周宾客满座,也不禁猜想,这即将出场的美人该是何等的模样。
苏逸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那是青尘第一次演奏,原本还喧闹不已的大厅忽然就这么安静下来,如同山涧的清泉轻轻敲击着上好的玉石,清婉的琴音就这么从帘幕之后倾泻而出,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忽如春风拂面,飞花满天,转瞬却又似一夜飞雪,风沙凌冽。仿佛前一刻还在江南的小河里撑过一叶扁舟,微微细雨轻轻洒在脸颊之上,下一刻却已置身于荒原之上,落日孤烟,满是化不开的惆怅。然而这急缓轻重的转换却无丝毫突兀之感,只觉一曲将尽,山川河流一一浮现在眼前,一生荣辱也匆匆谢了幕。
一曲终了,屏息聆听的宾客却无一回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零星的掌声响起,紧接着爆发出振聋发聩的掌声、叫好声。
苏逸目不转睛地盯着帘幕之后,手中的茶盏就这么一直抬着,直到茶凉了也未察觉。等被众人的掌声惊醒,才如同大梦初醒般放下茶杯,轻轻鼓了几下。再回首,哪里还有那一袭席地而坐的白衣,忽然吹来的清风掀起低垂的帘幕,台上寂静无声,仿若一切不过是美梦一场,无影无痕。
苏逸微微扬起嘴角,笑容却仿佛一直延伸到眉眼,温柔如水的双眸仿若融入了满池的桃花,人就这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