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7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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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连绵,如丝缱绻,润泽万物。
雕花木窗外朦胧的灯光,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颗颗晶莹滚圆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夜幕倾斜的怀抱里落下来,纷舞着,飞扬着,在烟火般的光线映照之下,折射出层叠的光耀。雨幕织成了最绚烂的薄纱,有种瑰美华丽的虚幻。雪白的长袍披在白凝冰的身上,雪腻的容颜犹如一块经匠师之手精心雕琢而成的羊脂玉,微冰且莹白。偶有零星几点的瑰丽棱光透过雪色的晶莹发丝,映在他的眼眸上,冰眸里顿时泛起一阵秘银般闪耀的游弋弧光,在寂静无声的夜里,犹如明昼与寂夜的交汇。
他躺在雪白菟丝织成的精美床榻上,双目失去了焦距,投向那不知何处的远方。白凝冰静静地躺着,任由这场雨,撩动他的心弦,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回忆。他记得,就是在这样的雨中,他正式被白家族长收养。那时,幼小的他,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脚下被雨水润潮的地板,带给他毒蛇一般,滑腻而冰凉的触感。
家老们潮水般的恭贺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小小的心里,充盈着的只有对未来的迷惘和对现实的恐慌。“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怅然。
他难以理解古月青书牺牲的意义所在,他似乎从很久以前,便成为了一个冷漠残忍的……怪物。
是的,怪物。
窗外的雨,愈演愈烈了。
啸风凄厉,巨雷轰鸣,闪电裂空,暴雨倾盆,冻风携带着冰雹般的雨倒灌入他的房间,掠起刺骨的寒冷,他却浑然未觉。
白凝冰的脸色一会儿像是喜悦,一会儿又像是沉痛,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他没有普通孩子的幸福时光,孤寂的修炼充斥了他几乎整个童年。
他没有朋友,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拥有朋友?
在白凝冰儿时,同龄的孩子们都对他敬而远之,在那些人看来,他是惊艳才绝的天才,头上被冠以种种光辉耀眼的头衔,被没人愿意同他玩耍,地位悬殊带来的只有惊悚和忌惮。
那种眼神,跟看着一只暴虐残忍、可以轻易撕裂他们肉体的恐怖魔兽,是一样的。
人,总是畏惧着比自己强大的生物。
因此,方才有了人类、魔兽、蛊虫之分。
所有不同于众的,哪怕都是同族,也被归为异类。天才,在收获掌声与崇拜的同时,亦被自己的同类所妒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族敌忾,这是为何?
白凝冰忽然很想冷笑,眸子里凝聚着无尽寒冰。
但是,他不想也不愿意去原谅那些可悲的人啊!
那些人既然惧怕他,他便满足他们,扮好“白家崛起的象征”,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王座,便可。
失焦的瞳眸有了一丝轮动,白凝冰试着稍稍侧了个身。可右臂处传来的剧痛,使他不得不停下动作,以防伤口再次出血。
他的右臂断处已绑上了厚厚的白色绑带,但是,他对方源没有一点的仇恨、敌视、愤懑等负面情绪。
正相反,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