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绮丽的夕阳洒在河畔，成了一片暖暖的澄黄；绒绒的芦草沿着江岸方向一路蜿蜒，那原本白色的绒毛被残阳染成了金色，别是一番风味。
    摩托车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随着呼呼的风声从耳畔疾驰而过，我发现干了这一架之后，心情竟然有些出奇的好。
    我像往日一样将摩托车停在江城的河坝边。
    这里是我最常来的地方，河床上常年都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而且视野开阔，即使躺在沙坡的草坪上也能看到两河交汇的远方。
    至于我为何鬼使神差地将顾怀远带到自己的根据地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很好。
    或许是因为自己开的太快，我停下车时才发现顾怀远的双手正拽着自己的衣服。
    按照我的个性，本该轻蔑地哼一声，以表示自己对顾怀远的鄙视之情。可是我破天荒没有感到不屑，倒是顾怀远下车的时候神色有些赧然。
    当暖黄的夕阳照在顾怀远白里透红的脸上，让我一瞬间就想起自己窗台上那盆不知名的花。虽然这种比拟很俗套，但我不得不承认，顾怀远确实长得很清俊动人，尤其在这绚丽的背景下。
    下车后顾怀远也没离开，只是欲言又止地跟在我身后。我一向冷漠惯了，也懒得去顾及别人想什么，只顺着自己的意愿朝河坝走去。
    我不喜欢别人过多地打搅自己，而出手帮顾怀远只是纯属巧合，便转身对顾怀远道：“不必跟着我！”
    顾怀远没想过我会突然停下脚步，他闻言忽然抬起头，明净的黑眸里一片愕然。
    或许是因为距离靠得太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很好闻。
    “这里的风景很好看。”愣了片刻，顾怀远忽然浅浅笑道。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应答，顿了一下，装作不耐烦地转过身，在前面枯草茂盛的地方坐下。
    深秋的河坝在夕阳下显得有几分苍凉，那粼粼的河水没有涨潮季节的浑浊，清澈得倒像顾怀远的眸子。
    我沉默地点燃一根烟，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被晚霞染红的云彩。
    顾怀远走过来挨着我坐下，我没有吭声。其实我挺讨厌别人和我走得太近，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顾怀远靠近我的时候，我心中没有那种对别人会有的厌烦。
    或许，因为他是我同桌吧……
    顾怀远在我身边坐了片刻，忽然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脸，微微勾起唇角道：“谢谢你。”
    我嘴上叼着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蓝天红云为背景的顾怀远，心率忽然有些凝滞。
    顾怀远的笑意从嘴角一直散发到那双明净的眼睛，这样的顾怀远，倒比他平日的冷清多了一种熠熠的光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每次盯着顾怀远的眼睛的时候，我总有一种炫目的错觉。
    我顿了顿，继而闭上眼睛。河风拂过我的脸庞，带着深秋特有的凉爽。
    流淌在空气中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片刻之后，我感到旁边有人躺了下来。我睁开眼，一偏头便看到顾怀远的侧脸。
    我一向不曾拿正眼看人，也从来没有兴趣评价过一个人外貌的美丑，但这一刻，我觉得顾怀远对我来说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的美。
    直到多年后，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沐浴在夕阳中浅笑着看向天空的那张干净容颜。算不上勾魂摄魄，却又一点点地渗入我的脑海，融入我的骨髓，陪伴我渡过无数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