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饕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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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来临,关灯关门。”“哐当”一下敲响了铜锣,更夫喑哑的声音伴着铜锣声传来,给幽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诡异之色,夜里下着雾,家家户户都灭了灯,独留门外的灯笼散着朦胧的光,更夫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深沉的夜色中猛然闪过两道嗜血红光,转瞬即逝,更夫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不以为然的打了一个哈欠,有点困倦,模模糊糊的向前走了几步,不在意的随意扫了一眼左边的幽巷,这一看更夫的睡意顿时全无,只见一个挽着发髻,身着粉色襦裙的少女倒在墙边,双目无神地看向幽巷尽头,嘴大大的张开,唇上有点点殷红的血迹,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双手下垂,被有些长的袖子遮挡着,布满青苔的墙上尽是斑斑血迹,甚至墙头上都有一些,少女已经失去了半个身子,地上是流出的内脏,鲜血与黄色的液体混在一起,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之气,更夫瞳孔散开,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捂住双眼,一声尖叫划破了小镇的宁静。
“花先生。”衙役执刀抱拳向身前之人,随做了恭迎之势,单手朝向里间,“里边请。”
被称为花先生的花白夜系着一件狐裘,严严实实的裹住了身子,因为没有带上帽子,睫毛上还有点点雪花,映着墨发有着说不出的好看。花白夜礼貌地点点头,拢了拢狐裘便随着衙役走了进去。
还未到停尸房,便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花白夜皱了皱眉,看向紧闭的木门,心道定不是个小案子。
推门入内,花白夜将狐裘解下来递给随从,束上了垂到腰部的长发,径直走到那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一撩袖子掀开白布,尸气冲天,少女直勾勾的看着花白夜,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从颈部被咬断,连着筋肉,有肉丝暴露在空气中,点点白色布满了伤口,身子从中间没有了一半,胸腔的心连着那一半身子不见了,骨头尽碎,隐隐约约能看见颜色稍深的骨髓。
随从捂着嘴巴跑了出去,花白夜也蹙紧了眉头,阅尸无数,死状这么惨的还是第一个。花白夜蹲下身来,带上自制的手套,翻看着伤口,越看越是心惊,伤口参差不齐,定不是兵器所为,而是被老虎那样的猛兽活活撕咬而死,只是这小镇,又何来野兽。
花白夜缩回了手,手套上有点点黄色液体,花白夜一惊,就见手套豁开了一个小口子,是腐蚀性极强的液体,花白夜闻了闻,只闻见一股恶臭,不得不扔了手套。花白夜凑近掀开死者的眼睑,又掰开死者的嘴查看舌头,花白夜微微蹙眉,盖上了白布,走到盆边洗手,看着波动的倒影,花白夜突然又想到什么,急急转身走到死者身旁,将死者翻过去,这一看,让花白夜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女子白皙的背后有两道抓纹,不似猛虎,纹间的距离倒像极了长指甲的人手留下的抓纹,抓纹有些深,花白夜估摸着那东西是从背后扑食。花白夜额上沁出点点冷汗,尸检结果在他脑中盘旋,却始终得不出结论,花白夜没有洗手,系了狐裘便向着门外走去。上了马车,花白夜转头沉稳的看着衙役:“两天之后给你们答复。”未等衙役表态花白夜便已经入了那红色的车帘里,车夫一扬鞭,马车疾驰而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满脸笑容地跑到身着一身白的迟暮面前问道。
迟暮流离的目光停在小二身上,毫无感情的目光惊得小二一个激灵,乖乖,这人目光怎么这么冷,小二不敢与他对视,只得将目光下移看着他的嘴唇,对方抿着微白的唇,下巴棱角分明,小二看着对方的唇微微有些羡慕,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冻开口子的嘴唇,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仍是微微垂头等着对方的回答。
“打尖”连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小二心说这人该不是在外面冻久了吧,人怎么这么冷。
“二楼。”迟暮又一次开口道。
“哎呦,客官您瞧,二楼被故家故二少爷包下了,要不客官您在一楼凑合凑合?人多也热闹嘛。”小二如此说道。
迟暮皱眉,环视了一圈一楼,只看见有几个壮实的大汉围着桌子喝着酒,大大咧咧地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口里讲着荤段子,挤眉弄眼的,时不时打几个酒嗝。他向来不喜欢嘈杂的地方,特别是空气还如此浑浊,迟暮没有多想,转身朝门口走去。
前脚刚踏出大门,一抹白影就闪了进来,与迟暮擦肩而过,迟暮闻见了空气中的药香,不自觉的转头,就见那人身着白色狐裘,一头墨发散在脑后,侧脸与小二说这些什么,而小二则满脸笑容的单手侧向二楼,道:“花先生,故二少等你很久了,这边请。”迟暮见那人一点头,消失在一楼的楼梯转角里,一点没有察觉到迟暮的视线,而小二继续招呼着客人,迟暮心中稍有好奇,却也不想去打探,转头便离去了,酒店里依然喧闹,迟暮觉得外头的冷空气要清新得多。迟暮垂眸想了想,看向了二楼,只见窗棂间有一个黑发少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把玩着两颗于是,毫不在意窗外的寒气,那人像是注意到了迟暮的视线,抬眼看向了楼下,微微一愣。少年嘴角擒起一抹笑意,双眸微弯单手收了玉石,空着的手直接在窗框上敲击着,打着节奏。微微开口朝迟暮作者口型,路人诧异的看着二楼的男子,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而迟暮脸一黑,将少年的口型看的清清楚楚——美人儿。
迟暮眉头一蹙,抬手欲将袖箭射出,少年却像先一步得知了他的动作,突然关上窗户,将迟暮隔在了纱纸之外。迟暮凝视着那扇窗,双唇微抿,一个起身踩着墙砖上了灰青色的屋顶。
飘渺仙山,墨发青年手执黑子一棋落定,棕木上黑白分明的两色胜败立见分晓,棋盘另一端的那个男子有些恼怒的屈膝坐着,一脸不服气地盯着棋盘,墨发青年微微一笑,像是见惯了那人这番姿态:“钦儿,这么多年来你哪局胜过我,还硬是要缠着我下棋。”被称为钦儿的那人执白子在棋盘上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托着腮看着棋盘:“无聊嘛,我那坏徒弟又出山了,天天看着花花草草闷都闷死了。”那人抱怨着,将棋子掷入碗中,墨发青年无奈的摇摇头:“之前你还与我抱怨你那徒弟有多多调皮来着,这下他走了你倒是想他了?”那人晃了晃腿:“比你家那个闷葫芦好多啦,不过他在不在你那里都那么安静吧?”墨发青年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掐指一算,淡淡一笑:“钦儿,我们那两个好徒弟已经碰面了。”那人转目凝视着远方:“希望他们能化解人世间这场浩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