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里温柔杀人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82  更新时间:13-06-0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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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酒醇,美人乡,十里温柔英雄冢
    夜色正浓,繁星满天。
    离开秋萍阁,百里潇湘正沿着曲折莫测的路径走回住处潇湘苑。似是忽然间想起什么,百里潇湘的脚步微微一顿。浅思片刻,百里潇湘身形一侧,向另一个方向缓缓踱去。。。。。。
    淡金色的酒浆倾倒入玉色的杯中,在烛光下泛着迷幻的色彩。而后一双凝脂般的素手递至男子的唇边。
    还珠楼的一个秘密厅堂内银烛正炽,丝竹声绵。
    天下间很少有人能解释,还珠楼死客的忠诚。
    还珠楼的死客濒临死境之刻,都会选择奋战致死,绝无一人投降。
    其实,谜底很简单,
    除却还珠楼铁血无情的楼规之外只有两样。
    金钱,美人。
    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绿带以下死客们屈膝跪坐在厅堂内厚软的羊毛地毯上。面前漆木的案几横陈着菜肴烈酒。厅堂四周角落里,一人高的铜鼎内炉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味逐渐浓郁开来。
    裹着轻纱的舞姬们莹白的双足赤/裸的踏在厅堂中央玉石铺就的地砖上,身影飞旋,手足之间的银铃摇动声音脆耳。
    一旁的蓝带雅室内,程剑竹隔着锦苏帘幕静静的望着厅堂内的歌舞繁华。酒过半巡,舞姬们的舞姿愈发明快妖娆起来,纤细的腰上香汗淋漓。几个剑客已是把持不住,猛地搂过身边柔若无骨的酥腰径直回房离席而去。
    程剑竹皱了皱眉,复而低头看了看面前案几上菜肴。
    所有雅舍前的玉石地面被细细的凿出一条窄窄的连贯沟渠,其上装饰以银箔。醇香的深紫色酒液在沟渠内流动循环,酒液之上银盘盛着香气袅袅的佳肴随波飘来。任雅舍内的人自取。
    程剑竹虽是未参加此次任务,然而终究年少好奇外加上导师的许可,便有了当下这一幕。
    案几之上,两盏银盘。一盏之内,陈列着十二个蟹壳。蟹壳之内盛着不同的蟹肉菜。有的是香醋拌的蟹柳,有的是蟹蓉冰花胶,有的是鱼膏炒蟹肉,正中央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姜丝蟹黄羹。一盏之内,熬的雪白的汤,汤中是一条程剑竹叫不上名字的海鱼鱼肚配上一朵珍蘑,汤面撒着零星胡椒,熬的香浓而劲辣。
    程剑竹听闻这种宴席叫做逍遥宴。传闻这是当今那位穷奢极欲的皇帝在听闻蒙古的金帐宴后兴致突来,将金帐宴融合帝京的公卿宴席所创造出的。
    程剑竹用银箸捻起一块蟹肉,蟹肉独有的油润清香瞬间在口中化开。
    程剑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微皱眉头,放下银箸。四下环视,他注意到厅堂两侧的雅室中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绿带之上的剑客竟无一人赴席。
    在这丝竹缠绵声中,程剑竹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敏锐被什么限制住,虽未拔剑却感觉握剑的手似不如以前平稳。
    程剑竹忆起来时导师的告诫,美人乡,英雄冢。世上的很多剑客非是死于他人,而是自己的欲望。
    沉思间,帘幕微动。
    一袭白衣出现在雅舍内。程剑竹立即起身行礼。白衣男子挥袖运气,程剑竹感到一股柔和的气道拖住自己欲下行的身体。
    百里潇湘微闭双目,缓缓靠在雅舍的软榻上。
    “无须多礼。吾有些累,汝自便。”
    程剑竹微微欠身,而后继续跪坐而下望向帘外的光景。
    此番歌舞已至尽头,舞姬们在场内聚在一起飞速旋舞如若一朵不断盛开收合的荼蘼花朵。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掌声中有无数白色花瓣自高出飞舞而下,覆盖粘合在舞姬们的身上,花瓣越来越多空中渐渐形成一片花雨地上则是一片花的海洋。
    就在此时,厅堂内所有灯火尽灭!
    程剑竹迅速握剑含于鞘中,目光警觉的望向帘外的无尽黑暗中。
    灯火齐灭的刹那,无数刀鞘齐名声夹杂着嘈乱人音和碗碟桌面倾覆的声响,瞬间又归附沉寂。
    程剑竹展开神识听得沉重短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黑暗中,虽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常年的血海沉浮让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剑,静静的等待着临界的一刻。
    死寂,无边的死寂。
    黑暗,无尽的黑暗。
    空气中的杀意渐渐积聚,滞涩凝重。
    突然间,一声银铃的轻响在这一片凝滞中轻轻的荡/漾开,如若死寂的湖中投入一颗石子泛开点点波光。
    而后,程剑竹看见了光。一点微弱的橘色荧光。
    蝴蝶轻轻扑扇着散发橘色荧光的蝶翼,照亮了所停留的一抹纤细白暂的指尖。其余的一切尽掩在无边的黑暗中。
    仅是那一抹凝白,程剑竹想起了昆仑之巅上皑皑雪莲。
    光源一个接一个出现,舞姬们手持火绒点亮了手中的红烛,烛光明灭,照亮一个一个或婉约清雅或娇媚妖惑的面庞。程剑竹这才注意到厅堂中央出现一个精悍的昆仑奴,他被舞姬围成一个圈簇拥在圆心,昆仑奴手中平举着一个三尺长径的银盘。银盘之上立着一个孤零零的黑影。
    那个人从头至脚严密的裹在一匹黑绫里,在四周显得格外突兀。
    [舞者?]程剑竹握紧剑柄不敢轻忽。
    一只脆生生的藕臂从黑绫中探出,藕臂之上银色铃铛在红烛之下流光婉转。蝴蝶扑闪,静静停歇在舞者的指尖。仅是这一支臂膀已让人对黑绫中身姿遐想万千。
    银铃声动,整副菱纱若柳叶坠地。
    一抹红如朝日出生一寸寸的暴露在众人眼前,黯淡了满室的群芳。舞起,舞袖翩飞,流雪回风,宛若惊鸿。舞动,庄严而妖娆,灵动而凝滞,仿佛水和火被揉到了一处一起绽放开来,妙不可言。
    那是飞天之舞。是天女闻佛陀妙音诵经而飞舞盘旋,散落飞花。
    蝴蝶翩跹,停留在舞者狭长的眼婕之上。——
    只此惊鸿一瞥,天下再无舞者。
    早在舞者舞蹈之时,已有奴仆出现迅速收拾倾覆的桌几碗碟,清理染上污浊的地毯。不过多时,酒宴重开,银盏一盘盘的端上,只是厅堂内依旧寂静如初唯余银铃声浩渺如雨而下,所有人不自觉的端坐案几之后装出君子几分,似是痴了。
    程剑竹有几分恍惚的重新坐下,回过头去白衣的男子依旧闭目无声,卧榻上的衣角未曾移动分毫。
    宴会之上气氛再至高潮,喧哗声起,觥筹交错。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再次打乱了宴会的进程。原来在舞者即将退出厅堂之际,一个醉酒的黄带杀手靠近舞者意欲纠缠,在黄带杀手上下其手间孤傲的舞者衣裳散乱,忍不住一个耳光挥上。
    黄带杀手的酒立刻醒了大半,一瞬的惊诧后怒火随之而来。黄带杀手竟是拔出身边铁剑,砍向舞者。舞者慌忙逃窜之间扑倒进程剑竹所在的雅间。
    程剑竹望着那红色的舞者踉跄的逃窜进门,竟是失了平时的三分冷静,手足无措起来。红衣的舞者见他未阻,四下张望即刻径直飞奔至卧榻前,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再次起身之时,一抹鲜血顺着雪润的额头而下。
    声音清凉哀婉
    “求公子救我。”
    白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一双泪目竟是隐隐与燎天火海中顾盼生辉的平静双眸重叠。
    外面的刀剑烦躁的在空中挥舞,带起猎猎风声。虽是如此,却无人敢闯入蓝带雅间的帘幕。
    琥珀色的双目久久的凝视红衣的舞者,而后又似是疲惫的闭上。声如寒铁般道:
    “这个女子,吾要了。”
    似是自语,似是对门外人的警示。
    旋即,舞者感到微带着温热的长衫被抛落在自己的肩头。再抬起头来,一袭白衣已是执着一坛酒酿远去,消失在门外。
    还珠楼,望仙台。
    白衣的男子倚栏而坐,望着月照关山缓缓饮着酒酿。
    起初一杯接着一杯,之后干脆用左手执起整个酒坛,倾倒入口中。
    百里潇湘感觉到身上的骨节一寸寸凉了下去。
    [呵,吾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直至今日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那一刻。。。方才明了江湖之上,杀人人杀。。。。
    一入江湖无尽期么?原来吾,早已是入了樊笼,无路可退。。。但,我又是不愿再死的啊。。。即是逆天,吾也要与天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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