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问花无语 明月随人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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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忘了我说的话,不要忘了,不要忘了。。。”还是那张面孔,一脸的严肃,重复着这几句话,像是有海浪撞击着心胸。
她从梦中醒来,有些惊恐。梦中的画面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经历过,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的历历在目,但却又给它找不到方向。
王爷的话她怎么会忘了呢?关乎到他,她便不会忘。已是很深的夜,周围静悄悄的,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也许,只有在这夜里,她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那么脆弱,稍稍有些什么,便会引起她的情绪。尤其是做了这个梦之后。想到以后,她便心痛的要命。
“要不,我再去求求王爷,让我不要离开?也许,再求一求,事情就会有所转机,也许,他会心软,便让我留下。。。哪怕是下人也无所谓,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也罢,总之。。。。”她又哭了,想了这么多,都是不可能。
她离开,并不是碍于王爷的逼迫,而是因为爱他。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既然帮不了,那不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便是她的初衷了。
只是任何,都需要付出代价。
已经丢掉的荷包,好几个月都未碰过,如今,又重新拿起。她端详了半天,这个可爱小巧的东西。泪水忽而就模糊了视线。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荷包,像是他的脸颊。
油灯下,她一针一线都绣的那么认真,不时地有几缕发丝垂落,她也顾不得,全部的注意都给了荷包。
他从王爷的书房归来,刚刚受完训斥,心情低落。走至院中,一眼便看到她屋中传出的隐隐灯光。
“这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他有些奇怪,还有些担心。“到底要不要过去?”
正想着,她屋中的灯便熄灭了。一片漆黑。
王爷今天,不只考察了他的功课,并且命令他从清竹院中搬出,搬到距王爷书房最近的凌烟阁。王爷说,那样会对他的功课很有益。
他当然是不会同意,只是又想不出什么能说服王爷的理由。
今晚,无月,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瑟瑟发抖的挂在清冷的空中,越发显得那星光更加耀眼,是冰冷之下,衬托出的安静。
次日,便传出容熙生了大病。孙亦阳连课都没去上,便去了七夫人处。
二夫人听闻,也没有环翠预想中的那么高兴,不知为何。
“听到那小妮子病了,本夫人也觉得近日来头疼的厉害,哎。。。”二夫人皱紧了眉头。
“恐是夫人担心小姐过度了。”环翠道。
那容微已经有两天没有回来了,二夫人为了颜面又不敢声张,只得悄悄的遣几个心腹小厮私下里去寻,只是不知消息如何。
“这孩子,让我操碎了心。”二夫人闭上眼睛,再次叹了口气。
“哎,对了?小七这些天怎么没看到她?”二夫人一个机灵,便直直地坐了起来。
“不是容熙生了病么?”环翠不解。
“不是,不是。”二夫人意不在此,她想不通,自从那日在花园里见过她,往下,可就没有再见,好好的,为什么不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恐是夫人多虑了。”环翠小心的说道。
“翠儿,不是我多想,你看,上次在园中看到她是什么时候,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她都没出过院门,这可不像她的脾气啊。”二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平日里,七夫人总是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
环翠一听更加的迷惑,她就是想:“这容熙病了,那么七夫人不是得照顾么?”
争来争去,到最后便是累了。可是又得到了什么?活在世上,能快乐一天便是一天,若总是斤斤计较,那样的人生岂不是太无趣?
晃来晃去,入冬的第一场雪正飘飘洒洒的从天而降。韩冰凝不再打开窗看那小巧轻柔的雪花,她跑到廊檐下,宁愿吹着冷风,也要自己亲手触摸这冰凉的小东西。
刚刚飘到手心,还没等站稳,便慢慢的化成水滴,她看着它消融的身体,禁不住一下子握紧了手掌。这,是无济于事。它的宿命便是回归到大地,化成水滴,晶莹剔透。
“傻丫头,不冷么?站在这里。”他边说边拿出厚风衣给她披上。
“我实在是太兴奋了,亦阳哥,你看,这一片一片的小雪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下,却是落地悄无声息。”她笑道。
“哈哈。”他也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好凉。”
他们并肩站在廊檐下。仿佛这是世界外的一片安静,偶有几只家雀匆促的飞掠过光秃秃的海棠树,便是如帘的雪花被抖落下,如梦如境,珠帘掩住了美人的笑颜。
他笑吟道:“小窗前,疏影下。鸾镜弄妆初罢。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说罢,眼含深情的看向她。
她仔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庞,想把他留在自己的记忆最深处。“暮江寒,人响绝,更着朦胧微月。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她俯在他的怀中,泪水滑下。
“丫头,不要离开我好么?”他笑道,还是笑着。
她也笑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他最讨厌的是欺骗。
“给你,亦阳哥。”她拿出一个荷包,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给我?”他惊喜。
“是,这是一个平安荷包,里面的玉可护你一世安好。”她笑道。
“丫头,为什么?”他问道,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因为。。。”她语塞,内心酸痛。“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保护我了。”
“哈哈,吓死我了,傻丫头。”他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但是唯独相信了她,毫无疑虑,他爱她。
雪还在下,她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的模样。
他不知道,这荷包里面的玉是她徒步上山为他所求。寒冬时节,爬上高高的山,手被冻得红肿,只为了这小块玉。
她是最怕高的,爬山的时候,不敢往下看,所以硬着头皮一直往前走。
她想:“一定要为他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