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瀚海波澜起深宫 二十八回 倚天仗剑玉修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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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藏头的堂屋里头,唱戏的、敲锣的、吹风的,各色人物都已经到齐。龙嘎将庆王爷让在主位上,自己在他旁边坐了,等着庆王爷说话。
萧啓也不推辞,端出了王爷的架子和天家的威仪:“该说的昨日本王都已经说明白,说清楚了,现在倒是鼓藏头该给本王一个答复。”说着扭头望着龙嘎。
本以为萧啓会将昨日的话再说一遍,但庆王爷却是再也没有开价,弄得龙嘎也不好还价了。
龙嘎想了一圈,赔笑道:“王爷,昨日多喝了几碗米酒,已然是抛到脑后了。”
庆王爷面上含笑,心里头早就把龙嘎的花花肠子摸了个通透,只道:“我也喝了两碗,也忘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愿意先松口,龙嘎竟是脸都笑僵了。萧啓心里头暗自好笑,眉毛一挑,道:“既然咱俩都忘了,那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风吹事散,本王便先行一步了。”
龙嘎还没有吭气,花水寨的当家却是开了口:“王爷好不容易进山一趟,花水寨想奉王爷为上宾,不知王爷可愿意赏脸。”
“哦?”萧啓饶有兴致地瞧着花水寨的当家,面上笑容不减半分,声音却是冷了,“既然当家的诚心相邀,本王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若是像某些人一样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本王,话难听,事儿难办了!”
这一席话竟是像巴掌一样扇在龙嘎脸上,这么又黑又壮的汉子竟是被羞红了脸。龙石见自己的大哥如此不堪大用,急得跳脚,就想拉住庆王爷。兰筱筱往萧啓身旁踏了半步,却是将龙石挡到了一边。
关键时候还是喜娘长精神,她双臂一伸,拦住萧啓的去路:“王爷息怒,这汉子脑子糊涂,别与他一般见识。”
“本王是看了夫人的面子才来的,一天在这里耗几个时辰,大周的百姓等不起,皇上等不起,朝廷等不起,本王也等不起。若不是想着麻山是苗家的汉子,交给苗家人处理最好,本王早就带着大军来,把事情都办了,何必在这里跟各位磨嘴皮子。”
萧啓的脸色越说越冷,龙嘎越听越是心惊。
“谁和朝廷一条心,便是这山中的苗王。做不做,各位自己掂量。”
庆王爷侧跨一步,喜娘又将他拦住。喜娘心一横,伸手拉住了萧啓的手。就在这时,一把苗刀便无声无息地递到了她的喉间。刀是花水寨当家的刀,没有人瞧见兰筱筱如何拔刀,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拔的刀。苗刀锋利,兰筱筱的眼神比苗刀还锋利。
小书童朱唇轻启:“放手。”
喜娘瞧向手持苗刀的年轻人,一肚子的娇嗔婉转化作了冷汗。那人面上无波无澜,平静异常,但那刀上传过来的杀气却是越来越重,喜娘无法,只得松开双手退到一旁。
庆王爷绷着脸,跨出了门槛。
兰筱筱抽刀一挥,用上了十成十的真气,在那滚圆的柱子上留下一记刀痕,入木六分。一个人,一把刀,却是让龙嘎和手下的一干人不敢动,只得眼睁睁瞧着来人去了。
待到几人收拾行囊出门时,龙嘎带着一帮弟兄挡在门外,黑压压一群青壮,硬是将门外的道路堵死。
“麻山杀我亲弟,夺我亲妹,”龙嘎一撩披风跪地道,“平寨儿郎与朝廷一条心,求王爷替小民主持公道!”
庆王爷上前将人搀起,做足了戏份,只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谈谈攻寨事宜。”
平寨这边事情顺利,西江寨中也报了平安。
西江寨的麻山从坊子里出来急急忙忙回了自己的吊脚楼,未过门的新娘子哭得厉害,竟是把眼睛都哭肿了,让麻山这铁打的汉子听着心疼。麻山走了,坊间的几位贵人却是不敢去凑那个热闹。霍子垣坐在当中的椅子上,瞧着摊在面前的一堆纸条,每一张纸条都是报平安的。前些日子听得京都有风声说挖出了南边的这条线,这条线做的极其隐秘不说,而且与西北那一线完全是不同的套路和手法,也用不上那一线的官员,怎么偏生就有人传出这么一道风声来。
“这个点子咱们不能再待了,何先生还是让手底下的人开始清理坊间吧。”霍子垣瞧着手下的人道,不知为何,他硬是从“平安”二字上瞧出了杀机。
“京都一线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是不是再等等,”说话的何先生生了一双鼠眼,眼珠虽小,瞧上去却是精明得很,“东西正在火头上,这两日便能走,若是弃了,这笔要损失不少银子。西北的线已经完了,而京里对银子催得又紧……”
霍子垣皱着眉,叹了一口气:“堂子开支大,京城那边又要填户部的窟窿,还要把银子赏下去。只是这银子又不是树林里的叶子,单等着咱们去搂。”
一旁的人自然听出了霍子垣心中的怨气,顺着他的话道:“这可不是么?堂子开支和户部的窟窿都是小事,只有赏银是个无底洞啊。朝廷里头的大官嘴巴都被养刁了,寻常翡翠、玛瑙物件也入不得他们的眼,更不要提其他。咱们有咱们的难处,贵人有贵人的难处。只是,若是那掌舵的翻了,你我也逃不出去这条船。”
“银子难赚,皇子难为啊,”霍子垣揉了揉眉心,“瞧瞧京都那边怎么说,算日子今天应该到了。”
霍子垣坐在椅子上,两人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听得:“京城来信儿了!”
霍子垣“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紧走几步夺过来人手中的字条,急忙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京城有变,出货要快!”
一瞧见这几个字,霍子垣心中便踏实了不少,虽然有变,但是能有出货的时间,当真是笔刀尖上的买卖了。
一旁的先生瞧着他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知道这单银子估计是保住了,于是道:“掌柜的,这货……”
“这货什么时候好?”
那人一听,掐了掐手指,心中又盘算了一下,才道:“第一批货,今天晚上子时以前便能走。”
霍子垣一听心中也有了计较,吩咐道:“叫麻山召集人手,准备出货。咱们走一批便毁一批模子、图纸,万万要把尾巴扫干净!”
时间过得极快,大坊的烟囱冒着黑烟,坊间山寨灯火通明。从作坊大门外人们排起了长队,青壮都的背篓里、马匹、驴子身上都装上了沉甸甸的货,走货的人手持火把,仿佛一条长长的火龙。
麻山在吊脚楼高处瞧着山寨里头热火朝天的场景,心中很是舒坦,这两年走货西江寨在山里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官寨里头已经挤满了银子。龙嘎的妹子还在房里哭,哄了一下午,女人就没有歇了的时候。那哭声断断续续,让麻山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麻山冲屋内的吼道。
这一声吼,哭声立马就歇了,麻山才喘了一口气,更大的哭声卷土重来。麻山将烟锅子摔在地上,恨恨地下了楼。
装货已经渐入尾声,林子里鸟雀都不鸣了。麻山来到寨门口,对走货的头人又交代了几句,一时间山道上铃铛作响,人们的吆喝声渐起,长长的火龙便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前“爬”去。
人声远去,作坊的门也闭了,麻山瞧着越来越淡的火光,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
一声野鸟的嘶鸣打破了黑夜的沉寂,一支弩箭带走了麻山护卫的性命,一声炸雷敲开了夜袭的序幕。
麻山心中一惊,急忙大喊:“有埋伏!”
一时间寨子周围的山上、林中响起了喊杀声,声音越来越近。麻山拔出苗刀在兄弟的掩护下退入山寨,大声疾呼:“快关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