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瀚海波澜起深宫 二十三回 大鹏一日同风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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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啓眯着眼使劲摇了摇脑袋,只觉得颈部酸痛,背部被硌得酸痛,眼前还是一片昏花,几支火炬飘忽不定。庆王爷挣扎着起身,扶着墙壁稳住了身形。一阵浓烈的血腥灌入鼻腔让他神思清醒了不少。萧啓强睁着眸子打量了全身,白色的中衣上都是大片的血迹,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并未受伤,想来那些血是旁人的。
庆王爷迷迷糊糊地挪动了一步,却踢到了温软的东西。一名黑衣人倒在脚下,周身全是血迹。瞧那衣服的样式似乎是镜鉴司的,萧啓急忙将人翻了过来,那身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庆王爷扶他抓了一手的血。顾不得许多,萧啓试了试他的鼻息和颈部的脉搏,却是已经无力回天。
环顾四周,这里就是一条暗道,暗道后方已经被炸塌,整个通道就只剩着萧啓一个活人。瞧着面前的场景萧啓随便一想便猜到了始末,他被兰筱筱打晕,有些人便趁机来取他性命,想来是镜鉴司的一干人护着自己躲到了这里。庆王爷瞧着那被石块、黄土掩埋的暗道心中不由酸涩,不知这堵障碍那边,甚至是这障碍之下会是何种惨象。
深吸了一口气,萧啓朝着那具尸体抱拳,道了一声“得罪”便将那人的衣物除下,外衣里的软甲还算完整,只有腹部有一记刀口。幸而这名官员身量还算高挺,与他差不多,鞋子大小也恰好。庆王爷换上软甲、外袍、靴子,取了那把黑亮的匕首又轻轻掰开那人的手指,将唐刀入鞘挂在腰间。收拾妥当,萧啓将那道黑色的披风盖在年轻人身上,拿过暗道中的火炬,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摸索着走了不远便已经来到了暗道尽头,尽头之处有一道拱门,拱门后便是一条向上的台阶,台阶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萧啓稳步往上,却摸到了一堵冰凉的墙壁,想来应该是机关控制。庆王爷凑近了墙壁一寸寸摸索。突然听到墙外有人来,步履嘈杂,想来不止一人。
庆王爷停下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面的动静。
“镜鉴司的黑狗当真能下狠手!可惜了咱们那些在暗道里头的兄弟!”
“废话少说!速办正事要紧!”
紧接着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那些人骂骂咧咧似乎将屋子扫荡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机关。
“确定是这间房?”
“我们沿着垮塌暗道寻到这里,断不会错。”
外头的房间又恢复了安静,萧啓敛声屏气,似乎与那些人就是隔着一道窗户纸一般。果然其中一人缓步走向他藏身的这道墙壁,手指轻敲。庆王爷眯着眼睛,一步一步退回台阶之下,将暗道中剩余的火炬和手中的火炬熄灭,抽出上了黑漆的唐刀静静地躲在拱门一侧的黑暗中。
半息之后轰隆一声响,暗道支柱龟裂之声不绝于耳,整个暗道在巨响中震动,一时间细尘四溢。待到灰飞散尽,一道昏黄的光线沿着通道射入,在萧啓对面的留下一道摇晃且差次不齐的圆斑。
“果然是这里!点上火折子,拿上火把,抄家伙!”
一行五人穿过墙壁,顺着阶梯下来,萧啓听着脚步声,暗暗在心里估算着距离。此刻萧啓全神贯注对方的动静,耳中只有软靴落地和被踢中的小石子沿着石阶滚落的声音。一丈……三尺……一寸……
萧啓死死贴住身后的墙壁,目露寒光,等待着最佳时机。拱门那侧露出一只点着火把的手,往前照了片刻发现没有异样,打头的那人终于下了最后一道阶梯,开始打量暗道左右,正当他转身查探的时候,黑影一动,一把唐刀穿胸而过!
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世的最后一眼却是瞧见了一尊冷静的杀神,因为那人面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火把落地,一时间火星飞溅,火苗呼呼作响,一团橘焰跌在地上跳跃不止。庆王爷暴起便送走一人,其余人惊骇之余更多的是抓住大鱼的暗喜。只是暗道狭窄,只余一人施展,当初镜鉴司设计这暗道便是存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想法。
火光之中,萧啓唐刀在手,手腕一转,银华几线,朝着来人压去。萧啓瞅准那人肋下的空门,低头躲过那人平砍一刀,长刀送出。那人那里见过如此刁钻古怪的手法,急忙挥刀来挡。萧啓的刀不算快,那人的刀也不算慢,仅仅就是差那么一点距离,差那么一点速度,冰冷的刀身已从他肋下刺入。
刀锋很利,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唐刀抽离胸膛,那人捂住伤口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咬牙大喊:“点子扎手,快走!”
话音一落,庆王爷手中的唐刀划过他的脖颈,一脚踏在那人的胸骨上,左手成爪宛如一只拢翅扑兔的鹞鹰,朝着夺路而逃的人压去。
眼见就要到出口,一只手搭上他的左肩死死扣住,紧接着就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瞧见唐刀就在眼前。刀身那么黑,刀刃那么长,身后人的气息却是那么平稳。缓缓抽离唐刀,那人的身体渐渐滑落,庆王爷的身形逐渐漏了出来。
小刺客回头瞧见被炸开的密道口站着一个人,眼神比那把长刀还要锋利,还要快,而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萧啓瞥了一眼上的尸体,坦然跨过。见状不妙,小刺客真气一提,逃入院中,踩着石碾子,点过石榴树,往房顶上掠去。当那名刺客倒在屋顶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情报有误。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庆王爷站在房顶,晨光熹微,晨风清新。通川郡中那么大的动静,刺史府中的衙役也不见上街来查。只是他想不通,为何有的人总是削尖了脑袋,憋足了劲儿一头扎进皇宫这个漩涡中来。权力的滋味当真如此之好,能引得无数人甘为棋子,并甘之如饴?
萧啓跃下房顶,将唐刀扛在肩上。那些官员比他大不了几岁,正是为朝廷效力的好年纪,就这么没了。庆王爷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命不单是自己的,头一次觉得应该为那些被他牵连致死的官员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