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风送战入蜀中  第四回 云开雾散风雨歇(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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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啓打死的是柳国舅的表侄子,所以这事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宫里和国公府上。淑妃柳月眉在紫宸殿哭成了泪人,说她哥哥如何勤恳,表侄子如何良善识体,说来说去无非是要皇帝严惩萧啓,还柳家一个公道。皇帝被她哭得心烦,只得好生劝了,才将人送出紫宸殿。皇帝坐在椅子上纳罕,柳家的人倒是来闹了,却不见文贵妃过来说话,想了半天自己倒是坐不住了,端起茶碗问贴身太监安德海,道:“贵妃怎么说?”
    一旁伺候的安德海急忙躬身回话:“皇上,贵妃娘娘身子不大好,太医院的太医正在诊脉呢。”
    皇帝叹了一口气,这文家的人都是清清淡淡的性子,连文贵妃都玩起病遁,是要闹哪一出?难不成还要将文仲宣进宫来问个子丑寅卯?这不成。那宣萧啓?这也是不成的。皇帝皱了皱眉,看着一旁的安德海道:“云南的银峰雪毫可到了?
    “今天下午刚到,奴才这就给皇上泡上。”
    皇帝急忙拦道:“滇南送来的红茶就只是文仲喜欢。”
    安德海突然就明朗了,原是想让他去居中做个调停,试探着问:“那奴才就先给大将军送茶,然后顺道去看看柳家和庆王爷那边,有什么消息尽快回禀皇上?”
    皇帝见安德海一点就透,自然是喜欢的。萧啓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儿子,况且文仲也不能因为自家儿子的胡闹去顶下这件事情。
    见皇帝点了头,安德海急忙去了。
    文姝宫是文贵妃的处所,一年四季皆有花开,除开皇后的立政殿不说,这里的华贵当属翘楚。
    “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也不去紫宸殿,淑妃去闹了一个下午,说是要讨个公道。您若不去,王爷怎么办?”
    文贵妃心道:求什么情?萧啓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断不会让嫔妃和外戚作践了去,不过几个奴才便能编排大将军的是非,正好看看文家在皇上心里头还有多重。面上却是垂了眼帘,收敛了神色幽幽一叹:“本宫能有什么法子,这种事情避嫌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去求情,且等等看吧。”
    话音才落便听得一洪亮醇厚的声音传进来。
    “你这里开了春景色越发好看了。”
    文贵妃抬头,便见玄黑描金的靴子跨进朱红的门槛,紧接着便是玄黑描金龙袍,文贵妃起身,请了个万福,道:“皇上圣安。”
    “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皇帝捡了把椅子坐下,然后伸手将文贵妃拉到面前来,握着她的柔荑道,“太医怎么说?”
    “左右没什么大事,只是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文若雨坐在一旁清清淡淡地答。
    “朕见你比往日清减了。”
    文贵妃叹道:“萧啓做事莽撞,妾身怎能放心。”
    皇帝却笑了:“都说平日里你对老七管的严,今日朕总算是见识了。这才多大事情,不过是杀了一个奴才,若真是他入宫来请罪,才是真的有罪了,到时候天家的脸面往哪里放?难道还要龙子为他偿命不是?”
    “妾身倒是担心哥哥多些,近几年他身子越发不好,纵使他嘴说不在意那些冷言冷语也是会往心里去的。这京都里头谁不是见风使舵呢?皇上,人心薄凉,哥哥他不该受这样的罪。”
    提起文仲,皇帝心中也不痛快,这些年为了平衡朝里的局势有功不能赏确实是委屈他。
    文贵妃见皇帝面色有悲知道这话只能到此为止,便转了话:“哥哥说从云南运回来的茶花前几日开了,花瓣粉白,看着喜人。”
    “你哥哥喜欢茶花,都说云南的茶花都是老树,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朕也没见过……”说到这里皇帝自己住了嘴,“改日你回家省亲,给朕插上一瓶花送到紫宸殿来吧。”
    文贵妃点了点头,转身命丫鬟去准备饭食。
    却说安德海来到柳国舅柳灿府门前,门房见是宫里来的人自然不敢轻慢,柳府的管家将安德海请到花厅里头坐着,上了好茶,命下人好生陪着。
    没等片刻,柳灿便到了花厅。见到柳灿,安德海急忙起身问好。柳灿哪里不知道安德海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也不拿大,见了礼才坐下。
    “什么大事还需安公公亲自跑一趟。”柳灿道。
    安德海看对方明知故问,心中暗骂,但是也不戳破,只是堆着笑:“国舅爷府上的茶鲜香,想必是碧云顶吧。”
    柳灿一听,便知安德海也是饮茶之人,道:“开春的新茶泡起来滋味浓一些,难得公公不嫌弃。”
    安德海笑道:“茶自然是吃新茶的尖尖儿,云南的红茶却也不能例外,虽说绿茶是主道,但上好的滇南红茶也是别有滋味,不知国舅爷可尝过。”
    柳灿拿不准这大太监葫芦里卖的药,只顺着安德海的话往下说:“传说滇南的银峰雪毫一年统共才出一斤,茶叶长短胖瘦均匀,汤色鲜红,清香馥郁……”说到这里柳灿笑了笑,继续道:“只是这茶从来都是往宫里送的,我哪里能够吃上。”
    “往宫里送倒是不假,但是皇上却不好这个道道。”安德海一边说一边看柳灿的脸色。
    柳灿似乎听出了些门道,皱着眉道:“哦?那是哪位娘娘喜欢?”
    安德海知道他想岔了,笑着道:“国舅爷可别打趣奴才了。宫里的娘娘哪位去过云南,放眼朝堂,去过云南的也就一位,您说这茶是为谁备的呢?”
    安德海话中有话,柳灿明白了他几分来意,却装腔问了一句:“安公公这话从何说起呢?”
    “国舅爷是好茶之人,能认出茶道儿来,不如多和大将军来往,这银峰雪毫自然是有的。”安德海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点破了来意。
    柳灿心里头转了几个弯,安德海敢这样说恐怕是皇帝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只是自己的表侄死得冤,若如此示弱以后怎么立足。
    见柳灿心神松动,安德海自然是收在眼里的,老太监是宫里的人精,知道他心中顾虑,但是里面这层利害关系却不方便说破,想了想才道:“谁不知国舅爷是皇上的臂膀,大将军是朝廷的肱骨,只是庆王爷是皇上的子嗣……大有大的难处啊,国舅爷若为皇上分忧,皇上心里自然是记着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灿也不得不松口,事比人强啊。他没想到文家的根比自己想的要深得多,也没想到文家的圣眷竟然到了如此境地,大到皇帝能让贴身太监来讨人情。
    柳灿点点头道:“我妹妹不知深浅,倘若是为了这事烦恼了皇上,还请公公帮衬两句。”
    “皇上自然是心疼淑妃娘娘的,哪里用得上老奴,国舅爷可以宽心。”
    说完话安德海脚不点地出了柳府,轿子里还有一捧子大将军托他送进紫宸殿的茶花,安德海哪里敢留在这里吃饭,急急忙忙坐着轿子回宫去了。在文姝殿里头用了膳,陪着文贵妃说了会子话,皇帝便回了紫宸殿。这两日朝堂上事情颇多,尚书台呈上来的奏折还有一尺来厚,皇帝被这些杂事弄得烦躁。才跨进紫宸殿,看到书案上放着的羊脂瓶子头插满了茶花,心中很是欢喜,焦躁也去了大半,再看那成堆的奏折似乎也没有多少了。
    见皇帝高兴,安德海上前请安:“皇上,大将军说茶很好,他那里的花开了,想着给紫宸殿里添点暖色能解解皇上劳乏。”
    皇帝瞧着茶花点了点头,面上也露出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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