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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10岁,随着一个商队进入了这片沙漠,这片沙漠甚是奇怪,可以看到一座接着一座的山,这里的沙子都呈现出灰白色。在路上的时候,由于自己小憩的时间太久,被那些商人给遗弃了,这也很容易想到,我本就是一个小孩,行动力也差,一直都在耽搁商队的进度。
我认为这是全部的原因,后来才知道这并不是所有的原因。我身上没有带任何水,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却找不到任何水源或是绿洲,我想我可能是要死在这里了。腿一软,哐当倒在沙上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看到了那轮明月所照亮的山头上有一个人影。也许,我还有一线生机,我这样想着,开始朝那个山头狂奔,不断跌倒,不断爬起来,一直狂奔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那个山头,明明,它就在那里。再一次跌倒的时候,我开始哭了,我害怕死亡,即便当我跟着这个商队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会一路凶险。
“喂,哭什么?”头顶上有声音传来,我惊愕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分外妖异的脸,这张脸上有着一双瞳色不一样的眼睛,过于白皙的皮肤,这些让它显得更为妖异。看呆了的我止住了泪水,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这张脸开始露出哀伤的表情,喃喃道:“终究你也是怕我么?”我这才找回自己的神识,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山头的时候,发现,那个山头上的人影不见了,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你看见的那个人,是我。”这个人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般,一把将我拉起来,扔在了他的背上,说,“抓好,我带你走出去。”我甩甩头试图忘掉他的容貌,回了一句:“恩。”
一路上这个人开始不断的跟我说他的故事,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一个听他说话的人一样,他滔滔不绝,似乎要将他的一生全部告诉我。而最后我的确知道了他的一生。
从他的故事中,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夜白,他一生的使命,都在守护这片沙漠。
“守护?守护什么?”我不解的问。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守护什么。”他这样回道。
他说他十五岁的时候师父给了他一个任务,守着这片沙漠三年,不让任何人进出,完成了,他便可以离开这里,否则,终身留在这里。
“那你现在……是任务失败了?”我偏了偏头问道。
他轻笑了一声:“这个任务就没有允许我成功过。”
十五岁。一个人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不能让别人进出也预示着不能和任何人交流;不能让别人进出也预示着他只能看着那些过路的人迷路然后死亡。他说他的师父在这片沙漠里设置了一个迷障。进了的人,永远走不出去。
“那为何还要你来守?”
“因为必须是我。”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商队,不知他们是不是中了这迷障。
“那个商队,选择另一条路走了。”他又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说道,“自那三年以后,再也不会有商队经过这里了。一个都没有……”
作为一个孩子留在沙漠的他,自是极其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聊聊天的。那种孤单寂寞的滋味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他总是劝慰自己熬过这三年便好。在沙漠生活的日子里他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变化。瞳孔的颜色,皮肤的颜色,便是如此。
“再过不久可能我的发色也要变了吧……”他轻轻说道。
我看向他的头发。发根的地方已经开始泛白了。
他说他身边曾有一只秃鹰和一匹孤狼。他们给他传递讯息,听他吹笛子。是他唯一的伙伴。
“笛子?你会吹笛子?”我激动的说道。
“恩。等送你到了沙漠的边缘后我给你吹一曲。”他笑了笑。
“那现在他们在哪里?”我又问。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他说道。
“有多远?”我歪头问。
“远到再也不能回来了。”他回答道。
他说第二年的时候他对于这一切都已经麻木了。
如果这样一直麻木下去可能他就能够平安的度过第三年。
但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第二年刚过了一半的时候。
这片沙漠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紫纱,一脸惊恐的不断的在沙漠的中央打转。
她是第一个进入中央区域迷障的人。
两年来的第一个。
他开始兴奋了。
他放了很多毒物去逗这个女人。
但是女人总是在面对毒物的时候淡定的用笛声控制它们。
笛声,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
即便是他自己也演奏不出来。
因为这笛声他从他的山头下来了。
来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
“你……是谁?”女人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因为他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头说:“你刚吹的那首曲子是怎么吹的?”
女人看他似乎没有恶意便放松了警惕,说道:“那首曲子?那是我老师教我的专门用来驯服野兽毒物的曲子。”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掏出腰间的玉笛,吹了起来。
他的曲子不同于她的。
他的曲调里满是孤单忧伤的情绪。
她听着便哭了。
“你哭什么?”他将笛子放回腰间,“有这么难听?”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是你吹的太悲伤了。”
“悲伤……”他摸了摸笛子说道,“原来我一直都是悲伤着的啊。”
她抹了抹眼泪后问道:“你知道怎么出这片沙漠么?我好像迷路了。”
他笑了。说道:“不可能出去的。”
她还是看着他,希望得到答案。
“我就是这片沙漠的主人,你必须出不去。”
她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又拿出笛子。
奏了一曲。
这次的曲子却是欢快异常。
他皱了皱眉看着这个略显异常的女人。
女人忽然的笛声让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以为这个女人疯了。
“你笑什么?”他问。
女人说“既然我回不去了。那便住在这里好了。”
他觉得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住在这里?我想你是没有机会的。”
女人也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的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被人盯的也着实是不太舒服了。便露出更加凶狠的表情。
“呵呵……”女人掩嘴笑起来。他那个时候已经打算抽出腰间的弯刀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抽出那柄弯刀。女人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倒了下去。
女人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摆弄他的弯刀。那柄弯刀像月牙一样。刺痛了女人的眼。
“你醒了?”他没有回头看她。她虚弱的点点头说:“是啊。你没有杀我?”虽然这句话应该是带着疑问才对但是女人却说的像她早料到会这样了一样。
他回过头。用他可怕的瞳孔盯着她。说道:“你怎么料到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孤独。很孤独。”女人说完扶着床头站了起来。“孤独?”他也轻笑了起来。“是的。我很孤独。一个人在这里一年多。是个正常人都会疯掉的。所以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我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正常人了。”他继续盯着女人。瞳孔放射出妖异的色彩。女人将自己身上的笛子抽了出来。这次吹奏的曲子。哀怨的令人心中忧苦。但是他却笑了。也拿出他的笛子合着她。
整片沙漠上回荡的都是久久不能消散的笛声。
如同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他爱上了她。因为她的笛声。又或许因为他很久没有见到过其他人了。
他没有放她走。她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习惯。
而她的习惯竟然是在这荒漠中种植起了植物。
但是除了他房子周围。其他地方的植物都没能长起来。
“你日日照顾它们它们不最终还是离你而去了么?”他对正在给花浇水的她说道。
“不然你让我做些什么呢?”她没有看他一眼。专注的给植物浇水。
“吹笛子给我听吧。”他说。
她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一曲完毕后。她看向了他。“已经三个月了。你究竟想怎样?”
他依旧盯着她。说道:“嫁给我。”
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让我离开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里不是我的终点。”他不言。只是保持着看她的那个姿势。
她转身继续浇花。“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我是你遇到,和你一起待了这么久的人。你分的清什么叫做习惯什么叫做喜欢么?”
他仍旧不言。
她叹了口气。往屋子的方向走着。扔了一句“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要让她开心快乐么?”在空中。这句话在他的耳边久久的徘徊着。
他已经决定放她走了。
她带着她来到了沙漠的边缘。
“你知道为什么整个荒漠就你住的地方能种活植物么?”
她问他。他摇了摇头。
“因为那片地方我用了情。”她说着便走出了那个结界,“但是那片情不能阻挡我离开的脚步。”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而她刚走。他师父便来到了他身旁。
“你犯规了。”他师父说。
“其实她是你故意放进来的吧。”他看向他师父。
他师父点点头。“就算如此,你也要遵守约定。老死在这片土地上。”
“我能知道原因么?”他问。
他师父说:“因为这片沙漠所镇住的怪物只有你的血能够让它沉睡。”
“是个怎样的妖怪?”我偏头问他。
他笑了笑说:“就是我自己。”
等我来到了出口后。夜白已经打算回走了。
我叫住了他:“你还想见她么?”夜白摇了摇头说:“不想。所以你走吧。”“那我……为你吹一曲。”我掏出身上的笛子。为他吹了一曲当时她用来控制猛兽的曲子。
夜白转过头。看着我说:“我早就知道了。你和她一定有什么关系。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制服我…她的失败…是因为那片情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个山头。说道:“姐姐回去的时候说她失败了。我不懂优秀的姐姐为何会失败。就算她受了惩罚被一直关在毒窖也从未说她后悔。所以我来了。为了她。你…愿意吗?”
他看向我。说“如果你带我过去了。请不要告诉她我被你降伏了。”他掏出他的白笛子说“用这个吧。到时候把它交给她。我的灵魂就在这个里面。”
我用那根白笛吹响了他的灵魂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