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病中的李治回光返照般的自己坐起来。刚才成儿说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还如此折磨他？“你说什么？你为了我才与曹相之女成亲？为了让我断了对你的念想吗？我到今日也不知你为何变了心！咳咳。。。咳咳。。。”这一番话费了他好大一番力气，这么多年的怨气赵彧成竟给了这样一个答案。他不能接受，接受不了。赵彧成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轻抚他的背，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也许今日就是最后一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从小肩负着复兴国门的希望，成为皇帝就是你存在的意义，还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为了登上皇位，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了皇位你付出了多少我都看在眼里。为了这个皇位，你有过真正幸福的时候吗？这些年来，你又笑过吗？我看到了这些，你让我怎么选择。为了这个皇位，牺牲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时曹相用你的皇位要挟我与他的女儿成亲，我明知这一切多么荒唐但我还是接受了，你的皇位来的太不容易，而曹相手里掌握着足以推翻你的军队。如果我不答应，他就即刻拥立新主。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折磨你，你我今天会这样难道都是因为我？我是为了谁？你怎么就能这样口口声声的一边说爱我却又说恨我！”李治被赵彧成的一番话惊呆了，想不到是如此简单的问题困扰了他将近二十年。这些年他多少次逼问赵彧成，得到的答案虽然让他一度伤透了心，可是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今天赵彧成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他竟然除了意外没什么感觉。他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与自己心爱之人互相折磨，这人生真是可笑至极。赵彧成为了他和女子成婚，为了他和女子生下孩子，最后为了他留在朝堂，日日相见却心如刀割，却是因为如此简单的原因？为了这么简单的原因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过了近二十年，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宁愿赵彧成跟他坦白，说他是真的移情别恋爱上了曹相的女儿，也好过知道这样的答案。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时光能倒流多好，你我开诚布公，事情也不会这样发展了吧？“你怎么这样傻，我即位已经近二十年，开国之初我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可是，后来你有多少次机会说出真相啊，只要你和我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更何况曹相的势力早已大不如从前，你什么时候和我说不行呢？这些年我问过你多少次，哪一次你不能说？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沉默让我们失去了什么吗？这些话难道就是要等我死了你才肯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治积攒了全身的力气平和的说出这一番话，另一边赵彧成早已哭成一个泪人，皇帝说的这些他都懂，可是成亲的第二年他们就有了孩子，如果和皇帝说明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回不到过去。李治是皇帝，他是臣子，这种关系恐怕会维持到他死吧，有可能他死的时候会和皇帝说。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要先行一步，离他而去了。“本来我就没有奢想太多，你想我为男后，也只是说说罢了。虽然说这种做法不是没有先例，但却是要受人谴责的。我情愿在你身边默默注视着你，你我真心相爱，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爱不是占有，我知道你爱我就够了。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很多机会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已有家，不仅有妻有妾，我还有孩子，你我又会有什么结果。如果非得在一起，会伤害多少人？那些大臣又会怎样的难为你。这些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是皇帝，不能有弱点。”这些年赵彧成过得也很辛苦，虽未首相但除了早朝议事，却极少见到皇帝。是他刻意避开的，他怕见到皇帝，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克制不住。将一切和盘托出，皇帝肯定会原谅他，他们也可以重新在一起。可是这样，伤害的人就太多太多了，宫里有多少痴男怨女等着皇上，曹相之女虽然逼她成婚，却真真是因为爱慕他。王氏是他从青楼里赎回来的，虽无男女之情，但却为他生了儿子赵毓。赵彧成极为喜爱这个儿子，他以前没想过自己会有儿子，那时和皇帝海誓山盟，爱到可以为了他断子绝孙。可是有一天，当他抱着刚出生的赵毓，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可以有孩子的。父爱，这种感情很陌生，赵彧成并没有享受过太多，所以他想给赵毓他尽可能多的爱。弥补他自己儿时的缺憾，另一方面是为了找到生活下去的勇气。这些年，看着意气风发的皇帝，他越来越忍不住了。这个孩子的诞生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秘密他准备带到棺材里了。后来赵毓越长越像他，他就更不能说了。他怕现在安稳的生活被破坏，让赵毓没有一个家，也怕自己冒险的行为没有好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确定，李治是否如当年一样爱他。爱到可以为了他，成全他的家。“人家都说爱到深处无怨尤，李治，你恨我吗？”沉默许久的皇帝，抬起头看着这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他已经十几年未曾仔细看他，那时，最享受的就是累极躺倒成儿的腿上，享受片刻温存。他为了皇位，整日的议事出征打仗，两人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总想着，等皇位到手了，他想怎样就怎么样，他是皇帝谁敢非议。到那时，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成儿，看尽春华秋实，携手共度人生。可是，谁曾想，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的令人痛心。生离死别就是这段爱情的最好诠释，他们有生之年被误会生生离别，现在就用死亡来画上最后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