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起 第二章 缘在醉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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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齐被敖燕牵着手带到了酒楼的三层,出乎他意料的,这三楼上没有任何龙纹装饰,而是清一色的红木装饰,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与楼下两层的张扬华丽截然不同。
仔细的看了看,这一层一共有九扇门,左四扇、右四扇,正对楼梯还有一扇。每一扇门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没有仔细的看,就被少年直接带入了正对楼梯的那一扇门。走近之后,那门旁边的牌子上写着龙飞凤舞的“阁”字。
“进来吧,咱们坐下谈。”敖燕轻轻推开“阁”的门,带着荣齐在室内的小桌前坐下,“告诉我吧,你的名字。”话音未落,身后大开着的房门缓缓关上。
“那个……门怎么……”
“名字。”
“那个门……”
“名字。”
“门……”
“名字。”
“……荣齐。”
少年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的僵硬,“原来是小王爷啊……”他虽然依旧是勾着嘴角,但是眼中那温暖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了。
“小王爷光临本店,草民有失远迎,还请小王爷见谅。”说着,敖燕起身站起来,眼看着就要跪下。
“你别!……”荣齐眼看着少年快要挨到地板的双膝,不这是怎么了,立刻起身穿过少年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
看着少年突然睁大的黑色眼眸和双颊上泛起的红晕,荣齐突然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他不要这个人像其他的百姓一般跪在他的脚下,任他驱使。少年本是骄傲高贵的龙,他不应该臣服于他之下,他要他自由的翱翔在天际,或者快乐的在深海中翻腾,激起层层美丽的水花。
是了,荣齐是当今圣上同胎兄弟荣王爷的大儿子,自然就是小王爷,不管在外还是在家,除了父王和母妃外,人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惟命是从……包括自己的两个弟弟和小妹,虽然是血亲,对他却也像是隔了一座墙一般。荣齐并不在乎这些,他从没有在乎过,这次偷溜出王府也是为了到处散散心而已,没有那些华丽的服饰,谁又会知道他是谁呢?
但现在不同,少年认出了他,并且同其他人一样,别人荣齐不会在乎,但是少年这样,那感觉就像是心中扎了一根小小的刺,又痒又痛。
“小王爷……”
“不是小王爷,是荣齐。”荣齐紧紧盯着敖燕漆黑的双眼,重重地重复了一遍,“是荣齐。”
敖燕被他的视线盯得面颊有些发烫,他轻轻地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道:“请放开我,小王爷。”
“叫我荣齐,我就放开你啊~”说着,荣齐故意的晃了晃抱着敖燕的双臂,因为二人身高差距有些大,敖燕被他抱起时双脚根本着不到地板,“说啊,不说我可就一直抱着你了哦。”荣齐微微笑着,张狂的笑脸上写着大大的“满足”。
“……荣齐。”
“哎~”
“……放我下来,我说最后一次。”敖燕突然抬起头,已然没有刚刚的羞涩与微笑,代替它们的是一双泛着冷厉寒光的眸子。
荣齐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说实话,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目光,只是在这少年的眼中出现,显得有些太过骇人罢了。他摇摇头,将少年放了开来。
“哼。”敖燕扯了扯衣摆,摆出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转身从不远处的茶几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看着安静喝水的少年,荣齐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痒痒的,刚才少年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茶香还缭绕在身旁,只是……太轻了,对,少年轻的有些过分了,自己虽是练过一些武功,但身上并没有什么纠结成一团的肌肉,而是流线型的体型,不会太过高大壮实,亦不会看上去十分瘦弱;反观少年,虽然看上去体型十分标准,但是刚刚荣齐抱着他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穿了很多的衣服,在这阳春三月,穿的有些过多了。
‘他怕冷吗?’荣齐默默地思索着,突然想要摸摸他修长纤细的手,突然很想将他圈在身前,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
“瞎想些什么啊,满脑子的龌龊思想。”敖燕一脸鄙视地看着荣齐,自顾自地坐着,摆弄着自己头上的金筷子。
“没啥。”荣齐看着少年被水湿润过的嘴唇,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逼迫自己将刚刚那些小心思抛出脑外,“那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啊?”
敖燕看了他半晌,慢悠悠地说道:“真傻……怎么偏偏是你呢……”
“什么?”
“不……没什么。”敖燕像是收敛了心神,脸上又换上了那个温和的微笑,“这里以后就是您的了,小王爷。”
“你叫我什么……?”荣齐显然没有在乎他前一句话,“说过了叫我荣齐。”
“呵,好吧,荣齐。”敖燕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月白色的坠子,放到桌面上,“这个给你,下回来的时候,给伙计看这个,就能直接进这里了。”
荣齐接过那月白的玉坠子,拿在掌间看了看,那坠子通体透亮,上面刻着一个“阁”字,与这房间门外的牌子却是相同的。
“这个……算是钥匙?”荣齐晃了晃手中的坠子,下午的暖阳照射在上面,让坠子看上去越发的玲珑剔透。
“算是吧,也可以说……是证明。”
“证明什么?”
“……”敖燕抿了抿嘴唇,许久没有再说一句话。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两条英气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证明……有缘。”
“什么?”荣齐没有听太清楚,少年最后一句话说得太模糊了,根本听不出说了什么。
敖燕抬起漆黑眸子,直直的看向荣齐的眼底,慢慢吐出三个字:“有缘人。”
“有缘……人,我们?”
“嗯。”
兴奋,欣喜,全部涌上荣齐的心头,看着少年直直看着他的黑色眼眸,和开始微微泛红的面颊,心里觉得甜丝丝的。不是因为少年不惧等级的界限,与他平起平坐,甚至认为自己是与他有缘的人,而是因为自己能够成为这少年有缘人,为自己高兴。
“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敖燕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有什么问题就问伙计好了,问那个看上去脾气特别好的,在一层跑堂的那个,不必下去叫他,摇摇桌子上的那个铜铃铛就行。”
“哎……你去哪?”荣齐也不知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一句话,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他走而已。
“去哪儿?去招呼客人啊……”敖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小王爷也未免太傻了些,全然不知道是自己已经映入人家心底了,“再说你不是也饿了?我去给你做饭啊。”说着,推门向外走去。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荣齐一步上前,抓住少年的手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故意到楼上问我名字的?!”
敖燕顿了顿,悠然转身,微微地笑着,耸耸肩答道:“谁知道呢。”而后悄然地抽出手臂,走下楼去。
荣齐站在门口,眼看着少年一点点地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心底的那一丝丝甜蜜也随着少年模棱两可的答案渐渐消失无踪。
他关上房门,这楼道的布局让他并不是很喜欢,从自己的门向外看去,两侧各是四间屋子,总让他觉得自己是这层楼的主人似的,‘他这要是把这一层给我了么?’荣齐苦笑着,走到房内的床上躺下,看着账顶印着银龙的花纹,刚刚被少年搅乱的心思慢慢地变回了一汪死水,不再有什么波动。
渐渐地,荣齐睡着了,好像是做了梦,又不像是梦,谁知道呢?他梦到了敖燕,更小一点的敖燕,还有他身边的四个人,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沉稳儒雅,一个雍容华贵,一个美艳绝伦。
那四人互相交谈着,时而笑笑,时而互相打闹,而小小的敖燕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四人嬉笑打闹,把酒临风。荣齐突然觉得,梦里的敖燕更加的高贵,如果说现实中的敖燕是落入凡间的龙,多少带着一些风尘的气息;而梦里小小的他,就像盘踞在九天之上的白龙,那么的高傲,不可一世,虽然只是一条幼龙,但依然不影响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
‘也许他真的不是人呢。’荣齐轻轻笑着,向梦里小小的敖燕走去,想要抱起他,好好地感受那小小软软的身子。
“混账!”
这一声咒骂就像一道惊雷,硬生生地劈进了荣齐的脑海之中,他突然地惊醒,“腾”地坐了起来,‘刚刚抱到了么?’他问自己,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梦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多想再抱抱他啊……
“混蛋!!有本事别跑啊!!咱们单挑!”英气十足的女声再次响起,荣齐揉了揉自己被震痛的脑袋,走到窗户前向下看去。
楼下一个明黄色的倩丽身影和一个暗紫色的身影纠缠不休,像是打了起来。
‘明黄色的那个是阿秋姑娘吧’荣齐想道,但另一个身影却是完全不认识,比阿秋更加成熟,看上去也是个女人,容貌什么的是完全看不清楚了,不过从衣着上看,并不像是中原的人,更像是西域的女人。
“小姑娘火气太大,真是的,毛毛躁躁。”女人说道,慵懒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比阿秋清朗的声音更加吸引人,尤其是稍稍年长一些的男人。
荣齐突然觉得很有趣,于是打开房门,走下楼去,来满足他看热闹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