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74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月夜下,一个白色人影在桃林竹亭中举樽独饮,虚空邀月,如同隔离红尘的仙人。
桃瓣纷碎如雨,小路上一个黑色人影越走越近,来人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白衣人转身看去,是一个着锦衣的男人。白衣人轻笑道:“这桃林有些隐蔽,公子既然都能寻到这儿,不如就坐下陪我饮一杯如何?”,来人也不拘谨,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坐在白衣人的对面。
“苏彦”
“积雨空”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苏彦五官英挺,剑眉入鬓,带出三分霸气。
而积雨空,眉毛眼眸仿佛是浸在上好的墨汁里,肤白玉润。穿着月白长衫,金丝银线堆绣出的祥纹,映着桃花月光,说不出的风雅隽秀。
积雨空提起玉壶为苏彦斟上一杯,碧澄澄的液体注在莹白的玉杯中。这时,一片深粉的桃瓣飘飘悠悠落入杯中,顿生诗情画意。
轻轻一嗅,淡淡的桃花香防佛深入灵魂。苏彦端起玉杯,一饮而尽,片刻后,挑眉一笑:“呵,好酒”。
积雨空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拿起自己的酒杯,放在唇边慢慢品酌:“当然是好酒,此酒便是那闻名天下的碧玉琼。”
苏彦只微微惊了一下,看着月下谪仙般的积雨空,倒觉得他能得到碧玉琼理所当然。
“碧玉转瞬空,心殤成琼”,积雨空似笑非笑,对着玉杯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某也是好酒之人,今日能一尝天下闻名的碧玉琼,还要多谢积兄。”
冷冷的月光罩在积雨空身上,将他与苏彦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距离,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玉杯,表情有些怜惜,口中却是如冰的一句话:“倒像是真正的爱酒之人!”
苏彦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疑惑,不清楚积雨空这冷言冷语是什么意思。
积雨空站起身,走到桃树前,折了一枝桃花,面无表情说道:“桃花再美,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件玩物,想折时便折,想扔便扔!”积雨空望向月亮,如玉侧脸清冷,本是一句惆怅的话,却说的毫无感情。
对这剎风景的话有些不悦,却接了一句:“将命运掌握手中,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贱!”
“有些人,生来注定是”,话只说了一半,积雨空突然停住,本是清冷的气质变得温润,满含歉意道:“看我!怎么净说这些扫兴的话,我应该自罚一杯的!”说完端起酒杯正要饮,苏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积雨空像块冰似的,没有丝毫温度。
惊了一下,看向积雨空,后者恍然大悟,说到:“苏兄莫不是被吓到了吧!我这是从胎里带出来的病,自小体温便异于常人。”
“看来是吓到苏兄了。”积雨空自嘲道。
苏彦看着积雨空,心里腹诽道:这岂止只是异于常人啊,简直像是死人呃
“天色已晚,酒也完了,苏兄看来也没什么心情赏月了,不如我们就此告别吧!”听积雨空如此说,苏彦才始觉月亮都隐了一半。
两人拱手相互告别。积雨空看着苏彦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重新坐在石凳上,从袖里滑出一管玉萧,放在唇边。
萧声如诉如泣,低回如女子哭泣,高亢如悲怆殇歌。曲调悲切,从桃林一路传了出去。刚走出桃林的苏彦听到萧声,神情一怔,有些复杂的回头看,却只看到开到极点的繁复的桃枝。
衣袂破空声在树林中响起,一个身穿浅蓝色长杉,长发随意捆在颈后的男孩一跃而下,落在积雨空面前。
“你怎么玩到现在?饿死我了!”
“谁让你跟着我?活该!”积雨空墨瞳里带了些好笑。
玉子规垮着俊脸,嗫嗫道:“一个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看到现在!”
听了他的话,积雨空有些无奈,对他说道:“所以你是俗人。”说完,径直朝树林东南方走去。
玉子规连忙跟上去,凑到积雨空身边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看上去可不是个普通的人喔!”
积雨空不理他,玉子规瘪瘪嘴,总算安静下来,两人一路无语。
桃林深处通向山谷,山中有江流,两人乘着出谷是坐的小船,沿着原路返回。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水滴声,两人便知到了家。前行不过百步,就有一个水潭,清澈的泉水从暗处涌出。泉水流出时,带出一种紫色晶瓣小花。流入潭中的泉水映出夜空之色,孱孱流水声能抚平人心。
此时,潭边却站着一个人。
“先生。”积雨空、玉子规同时喊道。
储涧清点了点头,看着水潭的脸转过来看向两人。温雅的五官,白皙的肌肤。穿着淡青色儒杉,深褐色眼眸暗藏睿智。没有积雨空的过分精致,没有玉子规的邪魅英俊,没有苏彦的王者霸气。一切恰到好处,如一眼孱孱流动的泉水,清澈透亮却又难知底蕴。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问句,只是藏着淡淡的关心。
积雨空眼神很平淡,回道:“有些闷,所以去桃林散散心,劳累先生为我们担心了。”
储涧清“恩”了一声,又对两人说道:“今天厨子做了金莲佛国,我让厨房留了一些热着。”积雨空没什么胃口,倒是玉子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即向储涧清拜别。
“引清,过几天你便要行簪礼,待你行完簪礼后,你便出山走一走,看一看,对你的心境有好处。”储涧清沉吟道。
积雨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回道:“先生,我、”“去看看吧!就当是开开眼界。”
“至于行礼时间,便在三天后吧。”储涧清想了想道。
过了二更,琅琊阁依旧灯火通明。积雨空思绪满怀,站在窗边,紫薇花纹雕窗大开着。
“清儿,为我研墨。”积雨空对候在门外的侍女清儿说道。
“是,公子。”清儿应道,随后推门进屋轻步走到书桌旁。挽起衣袖,朝冷玉雕成的砚台里倒了点水,砚起墨来。
墨是上好的徽墨,宋国徽州已失传的松烟徽墨,放在紫檀木里沉淀了一两年。磨出来的色沉郁浓黑,磨墨时自然散发出一种幽香淡雅的草药味。
积雨空提笔沾墨,毫端蜿蜒,笔峰清瘦,一首小诗跃然纸上。
“高树月初白,
微风酒半醒。
玉毫沾新墨,
孤灯隔远汀。”
在桃林喝的碧玉琼,酒劲发得慢,此时酒味还未完全散去,酒劲倒是上来了,积雨空的头疼了起来。
清儿手上早已去拿了一件披风,等积雨空放下笔,这才仔细为他披上。见积雨空皱着眉揉额头,忙问道:“公子不舒服?我去叫下人找大夫来看看!”
坠锦楼有专门的大夫,他们世代为坠锦楼服务。
积雨空摆手说不用,见清儿还在着急,道:“是酒劲上来了罢,你去吩咐下人为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歇息了。”
一夜无话。
此后三日,积雨空每日写诗作画。兴致来时,将案台搬到竹林、水潭边或花园里弹些清新自然的琴曲。
很快便到了第四日,行簪礼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