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现  第四十四章 氏族秘术(三)(修)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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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微深,明月透过纸窗映在屋中,虽已入秋,蛐蛐的鸣叫声却还是不减,扶玉浠推开窗户瞧了瞧,自言自语说着,“没想到这宫中竟还有蛐蛐。”正想着,便听床铺上传来的阵阵咳嗽,忙转身迎了上去,“楼主可好?”
    柳城煜侧着身子从床铺上走了起来,透过开启的窗看到屋外明月,心中一动,开口道,“玉浠,扶我出去走走吧。”
    “不可。”扶玉浠忙拒绝着,“天色已深,屋外寒气重,楼主身子虚弱,不宜外出。”柳城煜嘴角一扬,摆摆手起身道,“你多虑了,不过是转上几圈,不会有事的。”说着,便抬步向屋外而去,扶玉浠见阻止不了,心中无奈一叹,拿了披风,追了上去披在柳城煜身上,“楼主若要出去,那便要听我的。”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柳城煜裹紧身上的披风,出了屋子。微风拂过,院中草木沙沙作响,那蛐蛐许是听到了人声,倒也静了下来,一条小路在月光下明晰起来,柳城煜看着那小径通幽,探奇的心思一起,便迈步走了上去,扶玉浠跟在他身侧,神色倒是紧张,生怕这入秋的寒风伤了他。
    顺着小路走了不远,竟到了一处桃林,林子正中有一凉亭,亭中一桌,桌旁站着一人,那人听到声响,抬眼看去,见是柳城煜微微一笑,“真是幸会。”
    扶玉浠扶着柳城煜胳膊的手一紧,抢先一步答道,“若是知晓你在此处,楼主断不会出现。”
    “玉浠姑娘对我误解颇深。”林婼下了凉亭,走向柳城煜,“当年我离开时,姑娘尚且年幼,有些事情并不晓内里。”
    “玉浠。”柳城煜拦下扶玉浠,示意她莫再多言,“你先回去吧,我同林夫人有话要说。”
    “楼主……”听道柳城煜要单独留下,扶玉浠眉间尽是担忧。林婼看在眼中,轻声一笑,“玉浠姑娘还是放宽心,我可不会这个时候害他。”
    扶玉浠瞪了她一眼,“若是楼主有什么,我定不会放过你。”耽搁了半天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见她远去,林婼微微一笑,偏头看向柳城煜,“当年离开时,这孩子尚且年幼,没想到如今这般在意你。”
    “玉浠同少宸都是念旧之人,顾惜我也在情理之中。”抬眼看了看林婼,柳城煜轻咳一声,“听闻你嫁予了廪州王公西兖。”
    林婼挑眉看他,“没想到你消息倒是灵通。”
    “有些时候想知道的事情偏生不知道,不愿知晓的却直往耳中窜。”越过她,柳城煜走向凉亭,在桌前走了下来,胳膊撑在桌上,没想到才走了几步,体力便有些不支了。
    林婼走到他身前,从怀中取出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他面前,“今时不同往日,毒性反复,来势凶险,你自己莫要不当回事。”
    “我这条命本打算就这般吊着,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柳城煜接过药丸,放入口中吞咽下去,“却不想竟还能再遇见你。”
    “一切都不过是命数。”林婼看着他说道,“你这债还未还清,老天不会让你死的。”
    嗤笑一声,柳城煜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着,“是啊,当年你会施以援手,不就是想要我在这世上苟延馋喘着,让我多受一分痛。”
    “你所受的痛于我算得了什么,于那些枉死之人又算得了什么。”林婼神色一历,多少年了,每每想到当日,她心中便按耐不住的恨,恨自己也恨柳城煜,“柳城煜,你的自恃过高害了多少人,这些年你当真细细想过。”
    面对林婼的质问,他没有出声,只是低垂着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林婼苦笑一声,“你其实没有,这些年你远离黯羽楼不过是逃避罢了,你在逃避那藏匿在心中的恶鬼,也在逃避自己曾经做下的一切。”
    “林婼……”柳城煜的语气中尽是疲惫,“不要说了……”
    呵呵一笑,林婼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面对扶玉浠他们的时候究竟是何种心情,你悔过吗?”林婼抬手指着他的胸口,“你这里痛过吗?还是说当真如江湖传闻,黯羽楼楼主本就是铁石心肠之人,人命于他不过玩物罢了。”
    “林婼……”有什么堵在心间,偏生说不出半句,他恼林婼,却无法否认,黯羽楼初建三年便在江湖名声大噪,原因不过是黯羽楼楼主一贯冷血,出得起钱便杀的了人,上至年迈老者,下至年幼婴童,没有下不去手的,早就沾满鲜血的手上从不在意再多沾一些,“夜色深了,你该回去了。”
    林婼看了他一眼,心中一狠开口道,“柳城煜,你可知晓就算有独目花,你这身子也撑不了多久。”柳城煜双目一闭,“你该走了。”
    冷哼一声,林婼将手中瓷瓶放在桌上,开口道,“这其中药丸能延缓你的症状,但同时也是毒,你自己掂量吧。”
    柳城煜将那瓷瓶握在手心,看着林婼离去的身影,暗自一叹,他又何尝不知,当年能够镇下身上剧毒实为侥幸,如今多年过去,毒性反复岂可同日而语。接受林婼的条件,不过是为了白煜祺活命,只要他能够撑到白煜祺苏醒,之后是生是死,皆由天命。
    林婼从凉亭离开,才一转弯,眼前突然冒出一人,忙向后退了几步,定睛瞧去,见是白冉熙,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欠身道,“陛下怎么不出声?”
    白冉熙面色凝重,看向她来的方向,出声道,“柳城煜的病当真没有半点法子?”听他说此,林婼便知方才凉亭中所言被听了去,轻摇了摇头,“这天下无人能解。”
    想及此前在乌素泸城中所见,白冉熙忍不住多问几句,“柳城煜所中是何毒?当日我曾瞧见他的血是……”
    “是紫色的。”林婼抬手抚着一边的枝叶,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陛下可曾知晓他这毒是如何得的?”意料之中白冉熙摇了摇头,听她说着,“其实若细细说来,这并不能算是毒,而是咒。”
    “咒?”白冉熙皱眉看着她,满眼的不解。
    林婼抬眼看向白冉熙,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是真的担忧,心中略一思量,柳城煜之事这世上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知晓,而如今毒发,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襄涵,如果能有个知晓其中因由之人,自是再好不过,“是咒,而且是乌素泸族的咒。所以……他的血能够压制住白煜祺的变化。”
    “怎会?”这柳城煜同乌素泸之前应该从无接触,为何又受到乌素泸族的诅咒。
    “这你有所不知。”林婼缓缓开口道,“乌素泸族的遗址中居住的并非是全部的族人,氏族多灾,外出自保者不在少数,而这些人中带走的还有乌素泸族人最常用的秘术——咒,其实那曳宥之刀说来也是咒的一种。”
    白冉熙心中暗想着,这乌素泸族当真神秘,“柳城煜可是得罪了乌素泸族人,故而被下了咒。”
    林婼迟疑了一下,开口答道,“算是吧,只是他所中咒术不同其他,是将死之人用逝去族人血肉凝结而成,天下绝无解救之法。”见他还有疑问,林婼先一步说道,“有些事情牵涉颇广,陛下还是不知道为好,陛下只需知晓,柳城煜命不久矣,为了白煜祺性命还是好生照料。”
    言罢,她抬步就要离去,身后猛然传来白冉熙的声音,“你同柳城煜究竟是何关系?方才在亭中你二人所言我听得并不真切,但多少感到你想他死却又不愿他死的这么快。”
    林婼身子一滞,轻笑一声回转过身,“陛下所言极是,我是想他死,十年前便想了,但十年都等过来了,我也不急于一时,既然是迟早都要去的人,自要好生利用一下。”
    亭中微凉,冷风袭来,柳城煜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一抬头见有人影从小径婉转处而来,“这么晚了,陛下还不休息。”
    白冉熙看到他,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之前林婼所言如在耳畔,总觉得有几分难过。
    “陛下?”见白冉熙若有所思,柳城煜又出声唤道,“夜深风大,陛下还是回去吧。”
    “柳城煜。”沉默了许久后,白冉熙终于开口道,“这些年你同煜祺交好,在军中也多有扶持,想必煜祺苏醒后会想要同你好好叙旧。”话说至此,虽未言明,柳城煜却已明了,冲他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关怀,白煜祺与我情同手足,来日他苏醒我自然是要同他好好喝上一杯,陛下莫要担忧。”
    “你……”白冉熙抬手,迟疑半晌,终是在他肩上拍了拍,喟叹一声,“襄涵有你,煜祺有你,何其幸也。”
    “陛下言重了。”柳城煜目光落在不远处,开口道,“当日世人皆言你兄弟二人嫌隙颇深,若是平常兄弟,心中必定生疑,但你二人却听过则过,从不生疑,实属难得,煜祺虽不愿承认,但骨子里他还是敬重你这位大哥的。”
    白冉熙忍不住叹气道,“若真是这般便好了……”自闻人篱后,他二人虽信任若初,但白煜祺对他却甚少好言相对,恐怕心中对闻人篱之事一直难以释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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