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现  第二十五章 廪州王候(二)(修)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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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廪州王府——
    林慕秋点数着前厅中摆放的大小礼盒,再加上以各种名义送达的黄金,不禁摇了摇头,这温正骐在军中也不过十年有余,竟有如此财力,可见平日里中饱私囊,私吞军饷的事做的不少,如此之人,若非掌控着军中大权,怕是早就被人除了去。
    “好啊,这温正骐可真能捞的。”公西兖一进厅门,便看到满屋的各色礼盒,金银珠宝,掂起手旁的一锭金子,抛向空中,继而接住,“就算我这廪州王,也自愧不如啊。”
    “王爷怎知此礼均出自温正骐,而非闻人篱。”林慕秋将眼前礼盒整了整,挪出一个位子,自顾自得坐了下来。
    公西兖哈哈哈的笑了几声,“想让闻人篱送礼,那可比登天还难。”
    “王爷莫要忘了,当日送出信函后,温正骐立即派人前来,而闻人篱几日过去,偏没有半分动静,不闻不问。”林慕秋的担心公西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名女子的一派平静下,隐藏着什么,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收到一份大礼了。
    林慕秋见他未言语,看样子又似在想着什么,心中一掂量,开口道,“王爷,我知这些年北纡国少见能者,如闻人篱者更是少有,只不过既然公西正之死已然泄漏,那么这北纡国便不可一日无主,所以还请王爷尽早下决定。”
    公西兖叹了口气,将一旁礼盒中的珠宝拿起看了一眼,甩回盒中,“我岂是不知,如今景象其实一目了然,只不过此事不能我去做,所以我只有等的份儿,若闻人篱不能成我所愿,那这北纡国即便是亡了我也不会有半分可惜。”
    “说什么呢。”屋外女子一声呵斥,伴随着一声‘喵’,一只白猫优哉游哉的进了屋,公西兖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几步,看到门**着的女子,开口道,“婼儿,快将这猫儿带走。”
    林婼白了他一眼,将猫儿抱在怀中,挑眉看向他,“堂堂一个廪州王,竟然还怕一只小小的猫儿,说出去还不怕人笑话。”
    “王爷这是好几件衣服毁在这群小东西手里,心中怕了。”林慕秋迎上前,将白猫接了过来,扶林婼坐在椅上,“阿姐怎么来了。”
    “我啊……”林婼拉着林慕秋的手腕,笑意浓浓说道,“是前来辞行的。”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公西兖忙凑了过来,将林慕秋挤到一旁,拉起林婼的手,用让林慕秋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语气道,“这外面多不安全的,你一个弱女子多让人担心啊。”
    林婼收回手,下意识的甩了两下,公西兖顿时受挫,只听她说道,“也不是我想要乱跑,只是我同皇后虽非同岁,却也是姊妹情深,此番她递了信来,说闻人篱要将公主远嫁,她心中烦闷,想要找个人开解开解。”
    “公主远嫁?嫁予何人?”公西兖同林慕秋对视一眼,只觉这其中有异。闻人篱才刚刚回京,这王位之争也未落下帷幕,她为何突然要将北纡国唯一的公主嫁出。
    “这说来可就真奇怪了。”林婼问向他二人,“这闻人篱可是从襄涵国嫁过来的?”林慕秋点点头,猛然一震,“阿姐,你是说那闻人篱想将公主嫁去襄涵国?”林婼点点头,“我也觉奇怪,所以不进宫一趟,心中也不安生。况且……”林婼莞尔一笑,“心中再急,总等着也是不成,还不如直接去瞧瞧。”
    公西兖神色一动,“夫人真是聪明绝顶,我有十数年未正式入京,四年前也不过是匆匆往来,这京中臣子大多已将我这廪州王忘得一干二净,此番随夫人进京,又可入宫,当真是好。”
    “别,别。”林婼摆手推脱道,“谁说要带你一同前往,这不是添乱嘛。”
    “夫人可是嫌弃我了。”故作委屈样的公西兖让林婼姐弟寒毛竖起,挣扎半天,只好叹口气,摆摆公西兖道,“好吧,好吧,这事态纷乱,我就算是多带几个侍卫也在情理之中。”
    “王爷。”林慕秋拦下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公西兖,“王爷,我们都走了,谁在王府收取温正骐送来的东西呐?”
    “此等小事,随便寻一家丁应下不就成了,还用你我专门候着。”说罢,小心翼翼的扶起林婼,既然要出远门,那么有些东西还是要收拾收拾的。林慕秋待他二人走远,挠了挠怀中猫儿的肚子,猫儿舒服的‘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衣服,林慕秋感慨道,“你这家伙,被抛下了也不知道。”
    ——北纡宫中——
    今日天气大好,微风沁人心脾,心神明净,闻人篱在院中走着,往来丫鬟侍从谈论之事,虽压低了声音,她却还是能猜出一二,就在两日前,她决定将北纡国唯一的公主出嫁,不是旁处正是自己的家乡襄涵国,她已修书让使者动身前往襄涵国,要让白冉熙应下这门亲事。
    在凉亭中坐定,挥手退去一旁的随从,这个时候她更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她要好好想一想,如果此番使者无果而回,那自己要如何逼白冉熙就范。正想着,一人影挡住了她的光线,抬头看去,见是怜司濡,不觉一愣,说来自那日之后好几天未曾再见,旁人来报,说怜司濡一离宫便混居烟花之地,几天几夜同那些女子饮酒作乐,极尽奢侈糜烂,自己本来不信,如今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胭脂俗粉气儿,才知不假。
    怜司濡见闻人篱虽已尽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抬袖捂住口鼻,不觉一笑,一步三摇的走到她身旁,大不咧咧的扶桌子坐下,作势嗅了嗅自己的衣衫,“我来之前可是专门沐浴更衣过的,怎么还是被皇妃闻了出来?”
    闻人篱眉头紧皱,只觉他不知所云,那模样明明是刚从那污秽之地过来,连酒都未醒,说什么沐浴更衣,“听闻怜公子这几日甚是风光,重返靡靡之地,散尽千金。”
    “呵”怜司濡轻笑一声,伏在桌上,“我这翩翩浊世家公子的名号可不能辱没了,况且谁说我不在宫中就不知宫中消息?皇妃恐怕不知,那种地方信息可是来的最快。”
    “所以呢?”闻人篱挑眉反问,“难不成你是在同那轻浮女子调情之时,偶得消息,就抛下美酒美人,急匆匆的跑来我处印证?”怜司濡神情一滞,面露苦笑,神色间尽是隐忍,喟叹一声,“你啊……当真是将我看透了。”说着,趴在桌上,将眉眼尽数掩盖,不愿多言。
    闻人篱静静坐着,徐徐暖风吹拂,他不动,她不言,虽静默,却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字字试探,句句斟酌。阳光暖暖的铺撒在她二人身上,微微有些失神,似乎想起了许久之前的午后。
    怜司濡低着头,他看不见,却能感到闻人篱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个人从不懂的与人示好,能这般没有直接赶自己走便已经很好了。
    “你知道,我同白煜祺、白冉熙是一同长大的。”耳畔猛然传来她的声音,虽带着冷漠却是难得的平静,“那时我们还是孩童,每日在院中玩闹,好不快乐。那天,也是在午后,母后同闻人夫人让人将屋中的软榻搬到院里,供我三人玩耍。”
    “白煜祺说以后要娶妻如我一般,灵动可爱,而我说才不要,以后要跟熙哥哥在一起。”
    怜司濡的身子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闻人篱,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怎么,很奇怪吗?一直以来都觉得我同白煜祺之间更似兄妹,便认为从小我与白煜祺相好,可是?”怜司濡没有答话,闻人篱继续说着,“其实,我自小便喜欢跟在白冉熙身后,许是因为他年岁长我许多,待人温和,处处忍让。”
    “为什么说这些?”
    “芸芊年幼,北纡国并非她久待之地。”闻人篱缓缓开口道,“我不希望她卷入无关的纷争中。如今,我虽恨白冉熙,却也信任他不会为难芸芊。”
    “你……从不解释,今日为何?”怜司濡心中直觉怪异,闻人篱做事虽总有自己想法,却甚少多言,此时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我要让怜公子知晓的是后面所言。”闻人篱站起身来,看向院中花草,“四年前,白冉熙突然将我远嫁时,白煜祺曾极力反对,甚是以性命相迫,偌大宫殿,除了他没有一人为我多言,就连我的母后闻人可也欣然接受。”
    听到此处,怜司濡心中一冷,他隐约觉得自己知道闻人篱想说的是什么了。
    “后来还是白冉熙将他打昏,抬去后殿锁着,才没血溅殿堂。”回过身,她冲怜司濡说道,“所以,从那时起,我心中便隐约有愧,并一直告诉自己,若有机会定要好生待白煜祺,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好的。可如今……却再没有机会。”闻人篱微微叹了口气,天空漂浮的云朵挡去了暖意的阳光。
    “这天变得好快。”闻人篱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怜司濡,“但就算再快,也不抵人心。”
    轰轰的雷鸣,似乎将二人带回了那天,在乌素泸城中,白煜祺的死,岚樾的逃脱,闻人篱的失败。自从离开之后,她一直未曾提及,他心中虽然担心却很安心,想着也许能够一直这样,却不想她旧事重提,而且言语间已然昭示自己背叛一事。他心冷,白煜祺一事他无从解释,也不愿解释,他不认为自己错了却也不觉得是对,只是他错判了一点,高估了自己在闻人篱心中地位,如果一开始要说的是这些,那又为何要向自己解释苏芸芊一事,又为何在刚刚那一瞬间让他感到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个位子。
    “怜庄主。”闻人篱语气一澟,“所托之事还望多放心上。”
    “闻人篱,我真的看不透你。”怜司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起身走到她身前,“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心中留下一盏烛火后,转身又立马将它熄灭,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这般折磨我,故意给我希望,在我有所期待时,又残忍得将它毁灭,你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因为你觉得白煜祺之死同我有关。”
    “不是吗?”闻人篱冷眼看他,“怜司濡,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你醉了,回去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怜司濡捂着额角,步履蹒跚的走出凉亭,险些跌倒,“我……醉了,呵呵,我是醉了,醉的不省人事,看不清现实。”回头看了眼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的女子,耳边突然浮现出闻人可的话。
    ——我不知你是谁,但我也奉劝你一句,她可不是寻常人能掌控的,所以,你可莫要把心也交给她了——
    是自己痴傻,从一开始就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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