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现 第一章 初动(一)【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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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寒风渐澟,城中往来行走之人,大多加了厚衣,但还是难御寒意。因往来客人稀少,街上的店铺也依次关闭。人们躲在屋中,紧闭门窗,燃起炉膛,透过雾蒙蒙的窗户看向屋外,小心观察着周边的景象,这一年的寒冬,似乎来得过早了……
新元历1058年十一月初九,在襄涵国被寒潮侵袭的那一天,公主闻人篱远嫁邻邦北纡国国主公西正,成为其第二十三位妃嫔,亦是最年轻的一位。临街的民众大多看到了闻人篱出嫁的景象,送亲的队伍并不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乐师艰难地吹奏着欢快的曲调。喜袍在身的公主殿下并没有乘坐在轿中,而是独自骑在马上,没有迎送的人群,也没有喜悦的祝福,她仿佛冰雕一般坐在那里,对身侧的一切都不悲不喜,直到队伍行进到城门口,她才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身后空无人一的街道,沉默了许久,继续前进。
趴在窗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感到阵阵寒意,仿佛刚刚离开的是一个幽魂,许久之后,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驰而过,向城外奔去,仿佛是追随那迎亲队而去。但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又有没有追上,这些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担忧的是这个冬天必定是祖辈经历中最难熬的一个。
——四年后——
窗外清脆的鸟鸣将白冉熙的思绪从四年前唤了回来,推开木窗,初春的暖暖阳光铺撒进屋,顿时驱散了盘踞在心头的阴霾,自那天后已经四年过去,期间自己也曾派人前往北纡国,想要看看闻人篱近况,但都被北纡国拒之门外,得来的只有闻人篱亲笔所写的书信。
白冉熙低头看向窗边的桌上,这已经是第三封了,将那信纸摊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尚好——,整整四年,带回的三封书信都只有这两个字,“尚好……吗?”
“陛下。”本在殿外的侍从向白冉熙道,“白将军现在殿外。”
白冉熙点点头,“让他进来吧。”目光又重新回到信纸上。
“又是‘尚好’吗?”白煜祺进殿看到桌上的信封,便已猜到,“大哥,你还是莫要再派人潜入北纡国了。”白冉熙看了他一眼,“我只想知道小篱是否安好,她既然不能正面告诉我,那么就别怪我暗中探查。”
“所以说,你活该。”白煜祺的话让白冉熙眉头微挑,“煜祺,我可还是这襄涵国的国主,怕是容不得你这般胡闹。”
“那陛下也下令杀了我,岂不一了百了?”白煜祺斜靠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冉熙,“这种事,想必陛下做的已经够多,从我襄涵国建国以来,能够做到这般的怕是只有陛下一人啊。”
“白煜祺。”叹了口气,白冉熙将信收了起来,“你如今不仅是皇家子嗣,更是襄涵国的大将军,行为言语都要三思后行。”
“坊间传闻,襄涵国主白冉熙同白煜祺虽为一母同胞,但间隙颇深。所以,大哥,我所言所行可都是三思过的啊。”
白冉熙揉了揉额角,摆手道,“废话少说,今日你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大哥一早这么问,岂不省去许多麻烦了。”白煜祺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竹筒,递到白冉熙手中,“这是昨晚士兵在巡视边境是偶然发现的,连夜递到我处,此物大哥可有印象。”
“这是我派出潜入北纡国人随身携带的,为的是将的来的消息封入其中。”白冉熙拿起那竹筒一头朝上在桌角轻磕一下,只见一个扁平竹片从底部探出,将那竹片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在手心,“就是这个了。”
“这个?”白煜祺有些诧异的看着那竹片,“情报就在这里。”
白冉熙点点头,“我让侍从拿把小刀进来,要将这竹片撬开才知。”
“不用再叫旁的人。”白煜祺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说话间,竹片被分成两片,中间的丝绢飘落出来。
看到那轻若薄羽的丝绢,白煜祺啧啧两声,“这真是好东西,大哥怎么发现的。”白冉熙瞥了他一眼,将那丝绢摊开,面色一沉,“这……怎会……”白煜祺也探头看去,只见那丝绢上写着,‘北纡国主公西正已亡’。
“这……说明什么。”两人的神色顿时严肃下来,白煜祺开口道,“竹筒送到我手中应该是个意外,如果不是被人发现,这个消息会被永久封闭,但这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何?”
白冉熙眉头一锁,“有人在半路截杀了我派去的人,他们不希望我得到有关北纡国的事,因为北纡国主一亡,我们便有借口将小篱接回襄涵国,有人不希望这样。”斟酌再三,白冉熙开口道,“此事机密,不允外漏,你且先回去,莫要私自行动。”
“那北纡国之事,小篱之事要如何?”白煜祺心中焦急,四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追出城去,明明已然近在咫尺,却因为体力不支,摔下马去,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我会权衡。”
“大哥!”白煜祺声音陡然提高,“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小篱……小篱,”咬了咬牙,他压低了声道,“小篱她会死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煜祺”白冉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篱的事我会斟酌,但在一切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能贸然行动,毕竟,襄涵国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
白煜祺挥开他的手,退后几步,“又是这样,襄涵国的安危,襄涵国的安危,四年前是这般,现在又是这般,你所谓的不过是自己安危罢了,我就不应该将此物交与你。”衣袖一甩,白煜祺怒气冲冲的离殿而去。
窗外喳喳鸣叫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入殿中,落到一人手上,“殿下计谋已成,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似乎并未对殿中多出一人感到意外,白冉熙将那丝绢一撕两半,“煜祺不是傻子,出了这宫门他便会想明一切。”
“陛下是怕他反悔,不再离开京师。”
“不。”白冉熙摇摇头,回身走到那人跟前,接过他手中的鸟儿,手臂一扬,鸟儿展翅飞出窗外,“空蝉,你说他想明此事后第一个冒上来的念头会是什么?”
“白将军必定会认为,陛下多此一举,只要陛下吩咐,他势必会赴汤蹈火,用不得这般设计。”左空蝉低声答道,“但他同时也会明白,在这大殿之上,你兄弟二人谈话,大多是说给他人听得,真真假假,不可相辨。”
白冉熙点点头,“你倒是将煜祺看得透彻。”
“陛下过奖了,其实能猜得其中,不过是因为我能将陛下看得透彻罢了。”此话一毕,白冉熙眉头微扬,不动声色的看着左空蝉,半晌后才哈哈大笑了两声,“普天之下敢说此等话的也就只有你了。夏侯大人现在何处?”
左空蝉侧了侧身,指向后殿,“已等候多时。”
白煜祺脸色铁青,从大殿冲了出来,翻身上马,一路横冲直撞出了宫门,直往将军府而去,随着路上行人渐多,步伐渐慢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此次之事,真假难辨,但按他对白冉熙的了解,那个竹筒应是他派人放在醒目处,故意让自己手下人发现,送入京来的,为得就是引自己离开京师。但竹筒中所言,十有八九为真,只有这般真假相衬,才不易被察觉,不过……无论白冉熙为何希望自己离京,这都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晃晃悠悠的走回将军府,门前早有一人等候,见他归来,便出声笑道,“怎么,陛下可是说让你莫要插手此事。”
“我说你柳城煜是不是闲得发慌。”白煜祺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一旁仆役,“大哥技高一筹,我等以为是自己算计他,谁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局,但……只要能够出城便好,其他的我也并不放在心上。”
柳城煜感叹的拍拍他肩膀,“我说你小子怎么就在京中呆不住呢,你可知这坊间将你兄弟二人传为何样,就等着你起兵造反了。”
“他传他的,我走我的,有何相干。”白煜祺不以为然道,“话说这次,你跟不跟我走。”
“你得先告诉我去哪儿,让我好提前备好遗书,免得有去无回。”柳城煜说道,“别转移话题,你这般无所顾忌,就不怕殿下心中起疑。”
白煜祺眨了眨眼睛,一脸悲悯的看着柳城煜,“我说城煜啊,这些年,你是不是变笨了,你以为我成年累月往外跑是为了什么啊,当然是让他生疑的时候抓不到人啊。”说着懒腰,一晃一晃的走进府中,留下满脸疑惑不解的柳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