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初几天不在，掌事的事情堆着没人管。他回来了，自然要处理起事务来，卫谣风和天启在外面看着会议厅里面的家老们被卫若初玩的冷汗连连，就差点哭爹喊娘了。
    “所以我说废物就是废物，做点黄豆点大的破事就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下个月再交着这种鬼画符似的报表上来，你就跟你妈换个位置吧，回家抱着孙子孙女喂奶去。”卫若初眼神如刀，把这位新晋的副手被骂得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懂了吗？”
    “是是是。”副手接连点头，头上汗如雨下，然后才被准许坐下。
    他以前很少说那么多话，骂得那么粗俗，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些冷漠高傲，用气息都能压得别人说不出话来，卫谣风不无意外的想到这些骂人的话应该是他在土伦的时候学到的。
    “你们这些老东西也不要以为自己是个玩意了，交上来的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动不动这个否决，那个不行。怎么，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我不在几天你们就以为能翻身骑到我头上去了，当我是个软柿子好捏。”
    若初不在的几天，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死了，几位家老无法无天，似乎把他几个以前的提议都弄出来否决了：“我觉得你们这身老骨头也挺好捏的，卡巴卡巴就断了，直接一把火烧了成灰撒哪里，指不定能滋养滋养土地，也是你们唯一的用处了。”
    “别当我死了，跟个墙头草似的乱摇乱晃的，也不怕散了那副老骨头架子。你们这种老了吧唧，咬起来都费劲的草也没啥用，马都懒得吃，都给我绷紧你们的老皮子，别到老了都各个豁出去不要老脸的模样，你们不要脸，你们家的小的也不要脸，真是全家都不要脸。”
    若初翻着最后几页的报表：“卫家没亏待你们，哪里没好吃好喝的供着各位了。别想着这边抠点没人知道，那边拿点我不晓得，我不在时候的亏空该补的补上，该干嘛的干嘛，下周开会的时候再让我发现点什么，只有放狗出去咬各位了。”
    所有人精神一震，不自觉的都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今天先这样，散会！”若初把厚重的报表在桌子上种种一瞧，又是把所有人都下了一跳，接连都是快速的收拾着东西，灰溜溜的赶快跑了。
    卫谣风在外面点了根烟，叹了口气：“我哥这嘴皮子倒是越发厉害了。”
    “他向来嘴巴毒，就是毒不到你们罢了。”天启笑了一下：“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在白家，白火麒一不在，他能把白水气的冒烟。其实他这个样子很像他以前，应该说跟接近于他的本性吧。”
    天启看了看卫谣风的脸色：“他当年也不是想丢下你的，他也是被逼出的卫家。他以前没那么冷，那些冷都对着外面的人，在白家和卫平面前还有些小性子的感觉，后面卫平死了，卫家的事情整个压下来，这人都是不一样了。”
    “墨殇没感觉到，敖清翰也没感觉到，我知道少爷的不安来自于哪里，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他们是否对于少爷有没有情谊，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很多无奈而说不了道理的，或者是太过复杂已经说不清楚的。”天启淡淡笑了一下：“所以不要去奢求太多东西，能在一起就很好了。”
    卫谣风抖了抖烟灰：“你倒是想得开。”
    “我自然想得开，否则早就死了。”
    天启守在若初身边那么多年，无数的人成为若初生命的过客，他却在这时间的长流中始终跟他在一起，看着他的每一点变化，所有的喜怒哀乐。
    若初收拾好东西出来，就看见两个人站在外面：“怎么了，找我有事？”
    卫谣风笑了笑，扑了过去：“若初哥，我把天启还给你那，我走了。”
    天启在一边点了点头：“你忘了下午还约了墨殇的下午茶。”
    “我没忘，否则我还要骂那些蠢材一会。”若初揉了揉眉间，舒展了下脸庞。
    “有些累了么。”天启付出若初的身体：“毕竟你的身体不好，不应该一回来就接管这些事情。”
    “再不看那些家老们就无法无天了。”若初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我们还是去后院吧，估计墨殇等着呢。”
    卫家有室内花园，否则在冬天坐在院子里面喝茶实在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所有人都给这两个人腾了机会，希望墨殇抓紧把若初握在手里。
    “你还记得那个在土伦救了你的人吗？”墨殇端着红茶坐在一边。
    “记得。”若初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过得挺好的，你当初在土伦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若初沉默了下，并没有很快回答：“他救了我。”
    “若初。”墨殇握住了卫若初的手：“你不用骗我，你的事情我很清楚。”
    “那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感觉而已。“若初低下头：“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情或者是什么坏事，但是我同样是不认同这种感觉的。”
    感觉得到是一回事，喜欢或者不喜欢这种感觉是另外一回事。
    “那我们结婚吧，我很害怕再次失去你。”墨殇环住若初的肩膀：“我们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不用再想那么多了。”
    “你觉得墨老爷子会同意吗？”若初靠在墨殇的怀里，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头靠在一起，黑发与白发似乎纠缠在一起，显得极为漂亮。
    “他会很乐意的来祝福我们的。”墨殇笑了下：“因为这是他孙子一辈子唯一一场婚礼，他不会就这么错过的。”
    “我们去德国注册，我只有一个要求。”若初淡淡开口：“我希望过几天平常人的生活。”
    所以他们带着一个行李箱和随身的包登上了这辈子墨殇都没有乘坐过的飞机普通舱。座位小小的，食物也不可口。墨殇压低了帽檐问空姐要了条毛毯，小心的盖在若初身上，掖好每一个缝隙。墨殇知道他怕冷，而且已经受不得冷了。
    若初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很安静，悠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脸色难得柔和的让人想亲亲他，墨殇不自觉的亲了若初的脸颊一口，才发现这边可早已不是自己的私人飞机了，连忙转头一看。旁边的外国老太太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温柔的笑着。
    柏林大雨，不适合停靠，飞机在莫斯科停下，等待着继续飞行。
    不少人似乎跟他们一眼被困在机场，而得到通知，这场蔓延欧洲的大雨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停下的，所以他们今天很可能要在机场委屈一个晚上了。
    墨殇小心的抱着若初，两人分享着一杯热咖啡。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趣，充满着惊喜和不确定，让人很想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若初把咖啡给了墨殇，让他温暖双手。
    温热的咖啡是墨殇从未喝过的味道，却在这个略微有些凉意的傍晚暖到心里面去：“你以后喜欢，我们可以偶尔这样出来。”
    “这次是我和你的任性，但是应该没有下一次了。”若初笑了笑：“你别忘了我们是谁，怎么能冒这种险呢。”
    别说是私人飞机了，就算是平时吃的每样东西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想让他们死的人也许可以关满一个监狱都不止，无论是他们自己活着是家族都在无时无刻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
    空姐们发完晚饭后显得有些热闹起来，似乎在滞留的人当中有一个交响乐团的成员，几个人架起了他们的乐器，在众人的起哄和围观下开始了一场在机场大厅里面的交响乐音乐会。
    他们吹奏得也是让人无比快乐的曲子。几个小孩子骄傲的帮着那些大提琴中提琴手做着乐谱的架子，看上去无比荣耀一般。
    “平凡其实没那么差。”若初和墨殇并没有凑过去，坐在不远处看着几个人已经开始跳起舞来，舞蹈种类繁多，有些人甚至只是随意的随着音乐扭动了几下。
    “我知道，若初。”墨殇笑了一下：“我们的自由可以换来无数人的平凡。”
    “我其实除了记得我叫卫若初之外，我还记得一个人，那个人叫做卫平。”若初喝了口手中的咖啡：“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一定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卫平也似乎曾经跟我说过，卫家的人和八大家的人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
    “墨殇，这个世界需要四谋八大家，需要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