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舒在课间的时候看了叶子的短信，苏斐正和前头的同学说话，没有注意到他，穆云舒皱着眉头考虑着要不要去，其实用脚后跟儿想想也知道叶子要干什么，毕业季流行表白，大家都喜欢在告别前跟自己心里的人说出来。
    好不容易能和苏斐互明心意，穆云舒还沉浸在喜悦里面，他不想让别的东西弄差了自己和苏斐的关系，可是叶子是个硬茬，她比半路杀出来的沈葑言执着多了，穆云舒甚至都不记得叶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围着自己转的，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对不住她的，但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事情，并不是抱歉或者愧疚就能偿还，他太喜欢苏斐，所以哪怕会伤害这个无辜的女生，让她讨厌自己，他也不想让苏斐受一点点的委屈。
    去说清楚吧，一了百了，穆云舒下了决定，飞快地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苏斐正好转过来，要抢穆云舒的手机，“说了别玩手机，你就不能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休息？”
    穆云舒赶紧把手机收好，笑笑地捏了一下苏斐的手背，“行了我知道了……老婆。”
    最后两个字压得低低的很好听，带着点儿调笑的味道。
    “谁是你——”苏斐没办法说下去，脸红透了，这家伙胆子肥了，居然敢在学校放肆，苏斐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翻书撒气。
    穆云舒在旁边唠唠叨叨的哄人，过了好一会儿，苏斐才别扭地转过脸，“这次就算了，在外面你给我老实点儿，不许胡说八道！”
    穆云舒笑眯眯的点头，意思就是在家里可以随便啦，苏斐看他两眼放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气呼呼地就踢了他一下，“别胡思乱想，我还没想过那些事情……”
    “哪些事情？”穆云舒学坏了，故意追问苏斐。
    苏斐咬牙，坏家伙还来劲儿了，这流氓气都是跟谁学的，变得这么欠揍。
    人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穆云舒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他逗苏斐逗得极了，就会挨上那么几下子，一点都不疼，满满的都是爱情的甜蜜味道，让穆云舒享受得不得了，他喜欢看苏斐嗔怒的样子，喜欢看苏斐无可奈何的样子，喜欢看苏斐偷看自己然后微笑的样子。
    穆云舒都有点儿后悔了，这么美妙的爱情，就在昨天之前居然还被自己傻乎乎的拒之门外。
    人家两个人在前面亲亲热热地打情骂俏，叶子也顾不上嫉妒，她现在紧张地不得了，穆云舒给她回复了短信，叶子有信心多了，她正在努力地组织语言，想把自己的真心顺利表达给穆云舒，叶子暗自窃喜，以为自己的主动终于让穆云舒产生动摇。
    周巧坐在不远的位置，她看着穆云舒和苏斐比往常更加亲密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儿放不下，她那么喜欢苏斐，却只能坐在这里祝福他，女生的敏感让她很容易就感觉到，穆云舒和苏斐之间有了质的改变，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足的位置了。
    周巧觉得眼睛有点酸，她努力的笑笑，给自己加油，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辈子要遇到那么多人，喜欢是一回事，被喜欢是一回事，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那才叫爱情，苏斐虽然很优秀，但绝对不是自己的那个他，自己遗憾个什么呀。
    外头的阳光很好，一点儿都不见昨天下雪的模样，天空湿淋淋的蓝，映照着地上一夜积起的薄雪，璀璨耀眼。
    周巧看到穆云舒他俩朝自己看过来，挥着手真心地露出小白牙笑了。
    原来这就是初恋的味道，酸酸甜甜带着点儿遗憾，却也十分美好。
    *****
    午休时穆云舒陪着苏斐吃完饭，借口要去篮球部溜达，顺利地脱离了苏斐的视线，穆云舒不打算让苏斐知道这件事，他怕苏斐误会，只想安安静静的解决叶子的单相思。
    叶子特意重新梳了头发，抹了淡粉色唇膏，远远看到穆云舒走过来，高高的个子和逐渐宽阔的肩膀，似乎已经慢慢有了一个男人的担当，无比英俊。
    叶子准备了很多的优美词句，可惜她面对着穆云舒实在太忐忑，只是憋红了脸，丝毫无法开口。
    穆云舒安静的站着，他有些内疚，叶子可是参加过市级中学生辩论大赛的种子选手，现在为了自己，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叶子，你不说就我来说吧，”穆云舒道，“我知道你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许你猜得到是谁。”
    叶子脸色煞白，抿着嘴唇努力克制着情绪，她觉得很伤心很丢脸，更多的是惊异于穆云舒对感情的开诚布公，“你和他可能吗？如果你们的父母知道……”
    “就算他们知道，我也会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的时间并不比你喜欢我的时间短，所以我想你大概也能理解我，只要他没有拒绝，我就会一直跟在他后面。”穆云舒不擅长说这些话，语气直白，叶子强忍着眼泪，她早就猜到穆云舒和苏斐之间不简单，可是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瞎想，穆云舒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喜欢男人会被大家看不起的。”叶子还在试图纠正穆云舒的观点，就算穆云舒拒绝她，她也不想看着穆云舒走上一条死胡同，同性恋这种事，不是挂在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她们老家有一个男人，就被人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最后选择割腕自杀，活得太可怜了。
    穆云舒摇头笑了，“我只在乎他是不是介意，别的都没关系。”
    叶子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穆云舒神情坚定，终于放弃了。
    穆云舒看着叶子失落地转身，轻声道，“叶子，我想我们还会是朋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叶子胡乱点点头，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哪里来了那股执拗的冲动，也许是想给自己许多年的单恋一个回忆，扭头跑向穆云舒，飞快地抱住他，“我喜欢了你很多年，穆云舒，你不要让我失望……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苏斐，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会的。”穆云舒回抱着叶子，也许这个女孩曾经刻薄任性，但她的心，依旧是很纯净的，这就是年少的爱恋，充满了美丽的幻想和纯洁的希冀，所以才能轻的没有分量，不会像后来那样的爱情一样，被横流的物欲和肉欲压得喘不过气。
    叶子破涕为笑，她放弃了不可能的爱情，换来了穆云舒真诚的友谊和拥抱，似乎也不算亏本了。
    苏斐在远处的一棵松树后头站着，他刚才就觉得穆云舒不对劲，果然被他抓个正着。
    说话就算了，居然还给抱上了？
    苏斐哼了一声，大眼睛眯缝着，一会儿有你好看的穆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