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只道是寻常  第十四章 杜氏留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89  更新时间:13-04-27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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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兄长膝下,敬禀者。顷诵尺素,具悉一切。
    小女杜若二七于世,虽贤惠淑德之名难副,却无起引闲妇啁啾之言。观其古人闻之风采,乃慧女之德行归其从德,父母媒妁皆为之本,然小女如今毁从败德,实乃有违人伦,却是无奈之举,乞亲者闻儿累牍,解儿衷肠。
    观至往昔,百业繁兴,百姓祥乐,阖家欢之,举国上下尽显天朝之气。城之乡岭,偏仄一隅,民风淳朴,生活富足。小女喜于碧霞之君,故得托降于此,实该遵之之言,承欢膝下,以尽孝道。然小女留一鸾笺,便携仆离之,实是难述心之纠结。此事恐成乡岭之侃,万不敢恳其
    宽谅,只望珍视其身,莫深小女之责愧。
    儿之幼岁便解父之疼爱母之宠溺兄之纵容,府中众仆也甚护之。父虽性严语冷,却是未曾施儿重语,责儿之肤,言辞冷淡寡情中淡含柔意暖心,令儿实是难忘激感。儿乃母之身肉,不足八月便降于世,伤其元神累其体肤,一十四载实是令母心力憔悴之,然颜上掩之,却了终日忧儿之事。兄虽长儿二三近及弱冠,却是对儿多有骄纵,揽其珍奇只为博儿之笑靥,因思儿之终身而误其良缘,儿每念起此便觉眸前氤氲,实难言语。赵姨娘乃儿之乳娘,哺饲儿身疼儿至亲,岁至于此却是未敢施儿重言,儿平时顽劣调皮常引姨娘忧心,今下未及禀示便私自离家,儿心下思之实是有愧。
    家中营生小女只道散乱,虽常是观之父兄忙碌经营,却未得其才,分得二三辛劳,父兄宴请觥筹多是烂醉而归,想来平时关系之疏通,买家之竹杠,同行之欺压实是使养家糊口之路甚是维艰,儿原愿能许得家中助力之夫婿,分其负担光其门面,怎奈小女连夜辗转难寐,胸口莫名抑郁,此间种种终是引得小女做出今日此等不孝之事,实难有其颜面坐享家中之期盼。想来此时儿之声名已然污浊,断不敢在累余家之才俊。
    因儿未及满月便降于府,故身羸体弱,劳众担忧。虽常见府仆有悲喜跌宕者,却是不曾尝其一二,恐心悸气紊,累亲者忧愁憔悴。忆起昔日之情形,儿心实是不安惶恐。久卧床榻目之所及不逾廊下,庭院鸟儿鸣啭,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柳树抽芽,花草生长,儿初识此种事物均是归于书本仆厮之言语,今时见之才觉鸟儿之声清脆婉转,阳光之下温舒暖服,清风拂面微凉轻柔,柳蕊初吐饱赋生机,草木生长惊觉生命之瑰丽,儿舍不下这等迤逦消纵之年华,故而离家,此为其一。
    府之邻家,豆腐西施林家姑娘者,与儿私交甚笃。林氏及笄为妇,二八诞子,外主豆腐坊之生意,内主夫儿之宿食,百般玲珑,千般心思,加之与夫举案齐眉伉俪情深鹣鲽缱绻,羡者慕者有之。娘亲曾言与儿,此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之生活于林家姑娘是幸是福,于儿却是求之不得之事。儿思虑甚久至今仍懵懂于此间深意,遂想寻得那比之林家姑娘之汉子不差之人选,结段久盼未至之良缘,此为其二。
    这其三却全是儿之痴念,儿少时久卧病榻终日以书度日,对此间国之山河锦绣风景之描述实是欢喜有之,云海缥缈峻山崔嵬江河浪涛碧海晴空沙鸥云翔鱼潜溪湖苍松劲柏小桥人家古道西风金戈铁马诸如此类之事心神往之,儿早时心下虽有踟蹰却是不忍,只此时情之所至意之所萦,久耐不待到终是负了亲者众人这此番心意。
    常人虽道这终身之事皆应由长者主之,儿若语诳言,但望亲者念儿年幼心智未全,以儿之言为癔,莫可上心。儿少时便习得女贞女戒三从四德之言,受益良多,颇有感怀。但诗文辞藻却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者与前者令儿多是纷乱,圣人曾言鱼与熊掌不可均得,自古也没得两全之法。昔,儿感念亲者之意,恐拂之损其心思,今,惟愿亲者莫恼儿之妄行,便喜之,此为其四。
    儿其上综述实乃肺腑,因时如白驹恐久不待之,望亲者念儿身缠痼疾,纵儿之行允儿之意,谅儿未能绕膝承欢,足矣。
    不孝女杜若敬上
    杜家小姐丢下手中紫毫,甩甩劳累多时之胳膊,招呼身侧小紫上前,命其执扇,“小姐方才下笔真真是有神得紧,小紫需快些扇干其上湿墨,小姐等人也好早些启程。”
    杜家小姐坐到一旁吃茶,小橙立于桌旁瞅了言自家小姐所书之言,胃里却是一阵痉挛,“小姐当真要留得此书?”
    “如何?小橙以为不妥?”杜家小姐弃了茶杯,攥过茶壶,就着壶嘴吃了几口茶,挑眉看向小橙。
    “小姐文采斐然自是没甚不妥,但思及老爷夫人公子之脾性,小姐言语间这些个明褒实贬之词倒甚是令人怔忪不止。不若还是隐形遁走为好,如此这般实是令人安心不少。”小橙说着又撇向桌上宣纸,见墨迹以干,心下不禁怅然。
    “小姐也觉小橙之言实是上上之选,只是现下小姐心中甚是不爽,既然孟家老头曾言独乐乐不若众乐乐,今日小姐便也来他个独不爽不若众不爽才是正途。”杜家小姐说着起身折了宣纸压于砚下,嘱小紫小橙收了细软裹了包袱,三人便于此等夜深月下闲步出了杜府后门,至于明早杜府内一众老小之鸡飞狗跳,倒真真是错过之余甚觉可惜得紧。
    苏家公子推开房门便见一人垂首坐于桌沿,面容掩于灯影之下,倒不似真切。
    “在下倒是不知,计兄原也有这等深夜寂寞之感,想来寻得在下住所必是有不得不言之话语,只是更深露重在下又累日奔波身劳体顿,不若他日在语今夜之言,计兄以为如何?”苏家公子走至桌前,放下折扇,绕过计家公子面壁更衣。
    “苏兄是不是早就知晓那件什物已不在杜府,”计家公子说着视线移至苏家公子放于桌前的折扇之上,“想来唐家公子的失踪也并非是甚巧合。”
    苏家公子闻言手下一顿,转过身笑得甚是无奈,“听得计兄深夜这一番言语倒像是对在下有存了几分怀疑之心,莫非计兄以为此等不甚光明磊落之事乃在下所为?”
    计家公子拿过桌上折扇,没有言语。
    苏家公子哼笑一声扭回身,“在下与计兄相交数年,不想计兄心中的在下竟是如此下作之人。计兄言语之间似是认为在下于此事之上对计兄有着些许欺瞒之意,伤心之言自不赘述。只是在下对计兄倒是想问上一问---那杜府上的图纸可是在下所供?这几日来的计谋可是在下所划?这来乡岭城之意可是在下所提?在下随计兄来此尚且无一二怨言,计兄此时便想兔死狗蒸不免为时尚早了些。再者那唐家公子失踪之事,在下听闻也不过一两日之光景,想计兄之言语,倒真是令在下虽现下甚乏却也终是失了休憩之意。”
    “此物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差池,如若计某方才言辞惹苏兄不悦,计某便……”
    “罢了罢了,在下若时时把计兄之言记于心间,少不得是要减上几年阳寿,在下虽是知晓计兄忧愁焦虑,却也实是爱莫能助。”苏家公子仅着里衣坐至塌沿,淡笑间慵懒之态渐溢,此时室内弱烛微光轻曳,映着苏家公子之颜竟似多了几分讳忌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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