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节:刺史府舌灿珠莲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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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繇话音一落,一个布衣皂袍的文生便站了起来,对着刘瑾遥遥一拱手:“在下江东樊平,公子请了。”说完轻咳一声,“樊某不才,寒窗多年,读遍四书五经,略通文武韬略,这才得以进入这扬州刺史府,为我家主公出谋献策。不过公子如此年幼,樊某却不知公子有何大才,竟自以“贤士”自居,还大闹刺史府门,莫非是欺我帐下无人么?”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刘繇听到这席话暗暗点头,这名叫樊平的人摸透了他的心思,这话他本想说却不当说,以免传出去落了一个怠慢士子的名声。可是由帐下贤士说出,则体现了属于士子清正不同俗流的傲气,同时也杀杀那小子的威风。
    刘瑾听完,面色波澜不动,甚至微微一笑:“瑾谢过樊兄之言。不过樊兄此论似有不妥。商汤伊尹,本为奴隶,不曾听其有数十年求学之功,却胸怀安邦济世之才,成一代贤相;汉武时卫青本是一介骑奴,自然也不曾有读史研兵之机,却一样用兵如神,击退匈奴,护我大汉百年疆土。如此看来,公以读书多寡、求学时日论胸中才学,未免不察了。”说罢看向樊平,微微一笑又说,“而说道年岁,君又可曾记得春秋孔子遇八岁项橐而拜其为师,战国甘罗十一岁因于国有功被封为丞相,而万世之人只赞其天生睿智、英才天纵,却不闻有人责其小小年纪便行如此之事而求取功业之举。想来樊兄此言虽是说我,可却不是连这两位少年英才一并折杀了?这让二位英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心呢?”说完衣袖一拂,“樊兄此言有失文人风范,还请坐下吧!”
    樊平本想折辱刘瑾,却不料被她反击回来,面色一时涨的通红,想再辩论几句却发现无从说起,只得灰溜溜的坐下。
    这边樊平刚坐下,那边又有一个中年儒生站了起来:“小可扬州李答谢过公子高论。在此答想请问公子,在当今之世立身,所需者为何?”
    “哦?”刘瑾转过身来,明灿的眸子看向李答,还隐隐含着一丝笑意,“那依公之见,所需者是为何?”
    哼,不就是自己答不出来反问回来吗?李答在心中嘲讽一声,脸上却浮现几分骄色:“以我之见,在当时立身,最重要的便是军士!”
    “何以见得?”刘瑾眼中依旧含着笑意问道。
    “当今天下乱世,众人皆想问鼎中原。而自古成王败寇,若想真正问鼎天下,则必要在当今战乱中胜出。而在战乱中胜出,兵力多少,军士众寡,必然成为重中之重。”李答字字铿锵,底气十足。
    “是么?”刘瑾看着李答微微一笑,“兵力多寡?君不见楚汉之争,先前项羽之兵何其之众,却于垓下被萧何一曲楚歌吹得四散而去,西楚霸王最终也只落得乌江自刎的下场。史事在此,公还敢大言兵力最重么?!”
    “你——”李答一噎,“那依你之见,最重要者为何?”
    刘瑾再次一笑,环顾一下四座才正色说道:“天下已乱,逐鹿中原,兵力多寡并不是最为重要,然却不可或缺。当今之世霸业功名能否求取,天下大势能否在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顿上一顿,看着满座晶明的目光,又说,“天时者,汉室气数虽已将终,然若能攀得皇室之名,则非但师出有名,还可赢得四民之信;地利者,而今天下几处咽喉——荆州据长江天堑,易守难攻;益州沃野千里,蜀道艰险;”一边说一边走到地图前,双指点划,语速也越来越快,“冀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江东三十六郡,人物光华;颍川名士众多,贤士翔集。此五处,若能据其一,则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至于人和,也最为重要。”说完竟就此打住,再不往下说。
    “人和者为何?”早有坐下的人听得起劲,出声发问。
    “我此处的人和,非比《孟子》中植桑畜牧之事。”刘瑾理了理衣袖说道,“李兄只知兵力多寡影响成败,却不闻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昔者刘邦屡败于项羽,却于垓下一战胜之,这是为何?却是有萧何、韩信军师之谋、将帅之才。”
    “而所谓将者,有上中下之分,下者只知兵力多寡,不通谋略不知兵法,此等将领,虽有百万大军亦不足虑;中者识天时知地利懂人和,兵法知之,谋略详之,知己知彼,游刃于心;而上者,则可化无形之兵为有形之兵,天地万物、鸟兽虫鱼、风霜雨雪,借天下之气,天下大事详熟于心,纵横疆场,万物万象皆可为兵!”刘瑾衣袖一挥,虽是少年身姿,却有一番睥睨之势油然而起。“众位且说,得此一将,莫不是胜于百万雄兵?”
    一席话罢,刘瑾轻舒一口气,微笑着又是一拱手:“此瑾一家之言也,语出唐突,众位勿怪。”
    四下一片寂静。
    刘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年少时也曾征战四方,却只是效命君王,从未有过列土封疆,逐鹿中原之念。而今天下大乱,四处豪杰纷纷而起,他自然也想建立一番功业,只是安居此处太长时间,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已被烟花巷柳、小桥流水消磨得一干二净。手下虽有门客众人,却从来说不出什么建兵之议。而今天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小少年竟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语中分析天下大势,竟是头头是道、切中要害,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这少年年龄虽小却见识不凡,胸中竟有经天纬地之才,莫不是天下以此人赐我?
    刘繇和在座众人都没有意识到,刘瑾这一席话,已经无声无息的让他们对她的态度从轻视变成了恭敬。
    刘繇站起身来,躬身一揖:“公子一言,繇谨受教。只是公子能否为繇释一疑,不知天下之势,以繇之基业,夺天下胜算有几成?”
    胜算几成?没多久以后你就要被孙策打跑了,你还胜算几成?刘瑾在心中对他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小小鄙视了一下,脸上却不露声色,还了一礼,正色说:“劳大人发问。方尽天下势态未定,众人皆有机会放手一搏,而大人正在其中。当此之时,若大人励精图治,置兵马,固城墙,勤纳贤才,再加以名将佐之、贤士辅之,待天下生变,东领一军以收江东三十六郡,则可坐拥半壁江山。引一军,步步为营稳打中原,徐图时日,则王霸之业,可计日而待!”
    刘繇被刘瑾一席话说得好容易回过神来:“你,你说的是真的?我,我真有可能成王霸之业?”
    你能成霸王之业才怪,不过我要不这么说能在刺史府待下来吗?刘瑾心想,面色却恭敬如常:“正是。天下以乱,上天予机遇于众人,将军自然也在其间!”
    “哈哈,好一个上天予机遇于众人!”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大笑。随即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银甲的二十余岁将领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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