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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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当他拉开抽屉,看见第二十七封情书时,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是个女生这般锲而不舍的给他写情书,他倒是蛮高兴的。只是——看着末尾那龙飞凤舞的署名,闭上眼都能想象出那混世魔王狂傲不羁的嘴脸。
还是不动声色的将它夹进那厚厚的英语词典里,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众星捧月的他会如此顽劣的、乐此不疲的热衷于这般追男仔的游戏。若他真有断背的癖好倒好了,能有他这样的男朋友倒也不错——家境优渥,成绩拔尖,长相俊朗,巧舌如簧。只是骤然想到初次见面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情景,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其实他们本该是没有交集的人,该说天意弄人还是命中注定?他以为他这般的纨绔子弟多少会瞧不起家境贫寒的他,他以为他那般如旭日般耀眼的存在是不会把目光投向这黯淡的角落。谁曾想,因为那一次的挺身而出,换的了以后如跗骨之蛆的纠缠。
——幽深的巷口如同一头沉默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猎物的靠近。一向不爱招惹是非的他,本该如往常千百次那样,离祸端远远的。但少年那因为难忍的疼痛而时断时续的呻吟,吸引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深渊。躲在破纸箱后的他,看着他如被困的小兽般,张扬着尚未锋利的爪牙捍卫着自己仅有的自尊。男人手中沉甸甸的木棒正在有节奏的敲响着,一快一慢,在死寂般的深巷中,吞吐着危险的信子,蓄势待发。
急中生智的他飞快的扯过书包,颤抖的双手几乎捏不住手中那脆弱的玩具警车,那是他买给表弟的礼物,急促的警笛声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将自己更深的隐藏在纸箱的阴影中,他用指甲抠开了那小小的黑色开关。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男人低声咒骂着转身逃逸。确定四周再无旁人,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团蜷曲的黑影,将重伤的少年翻身。
漆黑如墨的瞳孔还翻滚着凛冽的杀气,那亮如妖魔的眉眼,既吓得他不禁噤声。浓郁的血腥还残留在空气里,无声的宣示着不久前刚有过一场恶战。少年避开了他的搀扶,缓慢而又坚定的站起,如同松柏,折而不弯,挺立如剑,不因曾经的淬炼而猝失他的英雄本色。
我会记得你。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硕长无比,更显单薄,失神的刹那,远远的递来这句侯语。
回忆完毕。不知从何时起,抽屉里塞着他给予的情书。若不是同学的友好提醒,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张少,学校里最棘手的学生,既会和他这般纠缠不清。同学们看见他抽屉里的情书终究还是只能把好奇心扼杀在摇篮里,没人敢问津信封里的内容是什么。只是那闪烁猜疑的神色,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该接受他的爱意吗?本以为他是年少轻狂,自己不过是他游戏人间的一抹调剂。可他错了,当撞见他刻意在校门口等他,只为和他同行一路,哪怕最后要骑车转过小半个城市才能到家;当他早读时发现课桌上的马克杯被灌满了温热的牛奶;当他发现曾经欺辱他的男生开始以一种近乎谄媚的姿态讨好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其实他是面冷心热,其实他在暗中一直呵护着他。可是就因如此,同为男儿的自己就该抛下道德伦理和家庭束缚,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在不自觉中接受了他给的温暖,甚至以为——他本该得。
上帝总喜欢在寡淡的日子里加上一些调料,这样,生活才会丰富多彩。
得知他转学的消息,猝不及防的听着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他要出国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他愕然——他就这样走了?回家的路上,身后不会再跟着一条尾巴了,寒冷的冬季,也不会再有甜腻的牛奶温暖着他的胃了。
他没有哭,只是被刀割般的朔风刮得眼疼。原本明亮的眼睛,侵染上一种叫做不舍的情愫。
被他叫出教室的那一刻,他是有些欣喜的,这算是第一次和他真正意义上的谈话。他对他倾诉了很多——包括他对他的爱慕和他那支离破碎的家庭生活。他想他懂得,生活将太多的重担压在这个少年身上,所以他冷漠刻薄,可他的心是热的。
“跟我走。”他说,“让我许你一个未来,让我陪你,与子成说。”他喜悦,原来他是真的喜欢我;他惶恐,隐约中彷佛看见了母亲失望的神色。最后,他还是掰开了他的手,看着他萧索的身影迷失在长街尽头。
他病了,他翻开那尘封已久的书信,一遍一遍的读,一行一行的看,好像要把它烙印在心,永不褪色。
他病了,每晚闭眼都是关于他的旧梦,他的眼色,他那双金黄色的耐克和那一头桀骜不羁的染色板寸。
他病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知道病根在哪,他不想再继续自我折磨。
深夜,他敲响了他的房门,意料之中的看见了他错愕的神色。紧紧的抱住那思慕已久的身躯,他拉着他滚向那宽大的床。
几乎野兽的撕咬仿佛是在惩罚他的软弱,他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觉得这一切太过突然,让自己不知所措。
“你是我的。”灼热的呼吸烫过他泛红的耳根,“让我在你心上烙印吧,这样你就再也逃不掉了。”受刺激而挺立的红果再次被他含入,啃咬。他看着被他肆虐的一塌糊涂的前胸,忽然红了眼睛。
“好了好了。”他安抚似的用手轻抚他颤抖着的背,将罪恶的手滑向那隐秘的深丘——烙印完毕,现在的你,从里到外,真的全部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