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前的记忆了，竟然……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几百年了，生母的容颜早已在脑海中模糊，我却还记得那个如兄如父、如师如友、彻底改变了我人生的人的脸。
    是那个人将我从名为“冷宫”的囚笼中救赎出来，带我看这广阔天地。
    最后，我亦因那个人，被困于以“天地”为名的囚笼之中，不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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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凉如雪来到客栈后院的东厢之外，东方云鹤终于没有忍住地出声。
    “前辈真的是我所猜想的那个人？”
    凉如雪侧身，回看东方云鹤，不应声也不反驳，落在东方云鹤的眼中，则是默认了。
    “这许多年来，你……是怎么度过的？”久久，东方云鹤问道。
    本来，东方云鹤想问“这许多年来你过得可好”，可一想到此人于这世间已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那声“可好”便是再难问出，话到了舌尖，生硬地顿了一下，才改成了“是怎么度过的”。
    凉如雪再一次深深地打量着东方云鹤，面无表情：“看来，你在那个地方的地位不低。”
    东方云鹤眉头微皱，却是没有反驳。
    凉如雪所言不假，他在“隐门”中的确地位不低。
    “隐门”中人本就比外世之人聪慧，而，他在那群聪慧之人之中又是拔尖的，自小便得各位长老喜爱，后学星术相学，还被星部长老引为入室弟子。
    因着是星部长老最看重的弟子，他拥有翻阅许多外人不能翻阅的典籍、书卷的特权，也正因为此，他知道许多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如无意外，他其实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星部长老。
    可惜……
    “既然地位不低，你又是为了什么离开那里的？年少无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凉如雪的紫眸隐隐染上了嘲讽，“方才韩无双说你是神算子，那么，你学的当是星学相术，学星学相术的星部之人当比任何其他部的人更加清楚那个诅咒。”
    “一切顺天听命，就算到了这外间，也是可以不用怕那诅咒。”东方云鹤顿了一小会儿，才续道，“至于一生无后，我是根本不在乎的。”
    “哦。”凉如雪只是“哦”了一声，眼神却变得莫测起来，隐隐地，还带了些许笑意，“看来是来寻人的！”
    东方云鹤有一种心中隐秘被人窥探了的感觉，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看来前辈过得没有我想象中的糟糕，想来晚辈是多虑了。”
    还会开他人的玩笑，还有力气来取笑别人，看来，确实是过得还好吧！
    凉如雪轻笑一声：“无所谓好与不好。”
    东方云鹤敛了笑意，怔愣地看着凉如雪。
    这一声“无所谓”倒是比那否定的答案更让人觉得揪心。
    凉如雪见东方云鹤的神情变化，唇角笑意不减，只是眼神变得悠远起来，他明明是看着东方云鹤的，却像是透过东方云鹤看着极遥远极遥远的地方，只听他用无悲无喜的声音道：“山中不知岁月逝，几百年来弹指间，许多旧事都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许多事倒是可以不用放在心里自苦、自恼。
    “毕竟，百年后，所有人都化为了黄土，而我还要一直、一直活下去。呵……”
    凉如雪说这话的时候，话中明明隐含着笑意，可东方云鹤却听得心中发苦，似凉如雪所说的话蕴含了无尽的沧桑悲凉。
    胸中窒闷难当，东方云鹤觉得喉咙处像卡了根鱼刺一般，久久无言。
    ——摘自《醉死梦生》第五卷【六十八】今冬漫长

    作者闲话：

    流年絮叨：极度巧合的，这篇番外在清明节完结。很喜欢凉如雪这么个人，当然，也很喜欢太祖皇帝与隐门祖师那一对，有生之年，待我笔力足够，定会给那二人写一个故事。
    接下来，将会日更《阴阳两隔》短篇系列故事之《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