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梦生卷(上)  【十四】我说的算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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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韩美人没有半点反应,秦殇看着方才那少年站立的地方:“你弟弟如今与我大哥形影不离,那么,你方才的惊讶、欣喜、失望、愤恨、颓丧是因为你弟弟抢了你的老情人了?”
    韩亦昕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他什么时候惊讶、欣喜、失望、愤恨、颓丧了?况且,他那便宜弟弟与太子形影不离了,关他什么鸟事儿?
    “我要看的可不是你那副旧情难忘的神情。”顿了良久,秦殇话题竟又转了,头也跟着转了回来,盯着韩亦昕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问着:“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么?”
    韩亦昕无法接话,连直视秦殇都做不到,继续装哑巴。
    “不许想我之外的任何人!”秦殇伸手,钳住韩亦昕的下巴,“我,是你唯一的主人!你的身是我的,心也是我的!明白么?”
    韩亦昕突然觉得装哑巴很不错,嗯,不用费力气辩解什么,也不用与一个疯子为一些没有结果的事儿争吵,还可以省得这人从自己的话里找到漏洞然后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惩罚自己,这样想着……“啪”的一声打断韩亦昕的妄想。
    脸上又传来熟悉的火辣辣的刺痛,口腔里又有熟悉的血腥味刺激着脑部神经,头有些痛,嗡嗡嗡的耳鸣不断,最让他无语的是自己竟然被这一巴掌掀翻在地。
    这一巴掌,不轻!
    眼前的人看来是真的怒了,这一巴掌八成是加了所谓的内力。
    看来今天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韩亦昕低头看着地,咬着受伤最严重的嘴角,血的味道让他因脑震荡而造成的精神恍惚暂时消失。
    一双靴子在眼前立定,韩亦昕知道秦殇走到他的面前了,没有抬头。
    不能抬头!
    “抬起头来。”听不出悲喜的声音,声音也不大。
    倔强地加重了咬着嘴角的力度,韩亦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竟然决定和秦殇死磕到底。
    秦殇耐心地再次重复了那四个字,依然是不大不小的声音,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加重一分。
    袖子里的双手握成拳,口腔里含血的唾沫积得多了,眼看就要滑出嘴角,韩亦昕忍痛强咽下去,一股腥甜,依然不打算抬头。
    胸口一痛,也不见秦殇什么动作,韩亦昕被一脚踢飞,若不是折柳轩的栏杆结实,这一脚怕是会将他踢飞下去。
    蜷缩着身子捂住着胸口,韩亦昕斜躺在栏杆边的木质地板上,不住地咳嗽着,这一脚伤到了肺部,一呼一吸,肺部都炸裂般地痛。
    看着韩亦昕半死不活的样子,秦殇又是一脚,快速地出脚收脚,动作流畅,真能用行云如水来形容。
    这一脚踢在韩亦昕的右肩上,韩亦昕随着这一踢从侧躺变成了仰躺。
    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肩上传来的“美妙感觉”,一只脚踩上刚刚被踢中的那点,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手本能地抓着秦殇的脚想推开,可秦殇的脚就像是千斤顶,怎么扭、怎么扳也不动分毫。
    钻心的痛传遍全身,流出的冷汗将化了一个上午的妆弄花,韩亦昕全身上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因为是仰躺的姿势,韩亦昕无可避免地与秦殇四目相对,双眼里的痛苦与倔强让秦殇全身都不舒服,不自觉地,他竟加重了脚下的力度。
    韩亦昕闷哼着抖得更加厉害,眉毛都皱成结了,双眼中倔强的光芒还是不减,突然,韩亦昕那张因痛苦扭曲的脸竟漾起诡异的笑来,带着诡异的笑,韩亦昕开口:“我真为你感到可怜!”
    秦殇脚下的力道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句话而加重了,偏偏脸上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与人聊天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人:“是么?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值得你可怜了?”
    韩亦昕脸部表情因为肩上的压力变重而更加扭曲,冷汗更甚,脸上早就不剩血色了:“其实,你早就清楚我不是你的小韩了,你心里明白你的小韩被你整死了,却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
    秦殇的脚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心里有什么地方被扎了一下,看着韩亦昕,似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韩亦昕肩上的压力减了些,呼吸稍微没有那么困难了,几个深呼吸之后,韩亦昕才吃力地继续道:“你爱小韩,就算知道他是太子派来的人也饮鸩止渴般地愿意相信他,可他最终还是背叛了你。于是,爱之深、恨之切,我不知道小韩究竟从你这得到了什么情报再转交给太子让你这么恨小韩,但我知道你的小韩在你的非人折磨之下一命呜呼了,我也知道你信了我‘借尸还魂’的话。你开始是不信的,可后来,我不信你不不相信我的话。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你既然喜欢小韩就更加明白我与他的不一样。不过,有一点始终都没有变,你折磨我只是想从这张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开始,是单纯的愤怒着小韩的背叛,在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小韩之后,你的恨就不止是恨他的背叛,你还恨抢了他的身体的我,可能也恨着错手杀死小韩的自己。你喜怒无常,尤其是对着我,不过是因为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你会想起一些你不想想起的事儿,晚上你把我当抱枕抱着只是自我催眠着‘小韩还没死’或者是‘小韩还没变’的自然反应,至于白天,看着一个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人顶着这张脸晃来晃去,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这样冷血变态的‘爱’可能也微乎其微,但不可否认的是给小韩那微乎其微的爱却是难得,所以才这么在乎,才这么……可怜,你这样的人在乎的永远是自己——自我至上,无时无刻不想掌控一切的控制欲过盛,付出一点却想要得到全部。呵……被你爱上的人还真是可悲。我韩亦昕断言,不管过去还是将来,凡是被你爱上的人一定都没有好结果的,你这种人,注定孤独终老!”
    秦殇的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松了,点在韩亦昕肩上的脚不过只是个样子,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却在韩亦昕这倒豆子一样的话语中变得深邃锐利。
    将胸腔的话儿全部吐出之后,韩亦昕脱力地闭上眼睛,头炸裂般的疼还在继续。
    “嗯哼……”一声闷哼,秦殇松开了的脚竟又变成了千斤鼎,韩亦昕忍不住痛哼出声。
    比方才还强烈的痛感让他眼睛也立时睁大,牙齿咬在下唇上,刻下,韩亦昕不得不用唇上的刺痛来减缓肩上的痛感。
    睁开眼睛,就是秦殇满不在乎的脸:“那又如何?只要我说你是小寒,你就必须是小寒。就像现在,我说你是女人,你也不得不是个女人!”
    韩亦昕还沉浸在这一阵钻心的疼痛中,紧咬着唇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什么都说不了,刺激的痛感直刺大脑神经,还在不断加剧,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开口说话。
    “看来是对你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你这么放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万年不变的狐狸脸竟难得的动容。
    纵容?韩亦昕脑海里瞬间跑过一千只草泥马,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否则又将是一句“你妹”脱口。
    话虽说不出口,白眼却是能翻的,行随意动,瞬间,韩亦昕就抛出了个卫生球。
    看到韩亦昕翻了个白眼,秦殇冷笑,收脚,同时,亦收敛了难得变色的神情,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觉得我可怜?”
    秦殇的脚一收,韩亦昕就蜷缩起来,侧着身。
    疼痛减少了些,可,还是痛,痛得大白天都能看见星星了。
    既然看见星星了是不是快晕了?
    可,为什么还不晕?晕了就没有知觉了!
    正在祈求老天让自己晕过去的韩亦昕突然觉得有什么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靠近,睁开迷瞪的眼,看到秦殇模糊的脸,意识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时候,他的下巴又被人钳住了。
    擦!这人到底有多么喜欢捏人下巴,还回回都是不要命的捏法。
    “其实,我发觉,小寒做起女人来也挺不错的,要不然从明个起,你就搬去梅园好了。呵呵……”
    致力于让自己速速晕过去的韩亦昕只隐隐听到“女人”、“梅园”这两个词,根本不明白这两个词背后的意思,更不明白秦殇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会让他陷入多难堪的境地。
    冷眼看着蜷缩在栏边仿似没有知觉的人,秦殇一动不动地彷如雕塑,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今早燕三同秦殇说的事情是:皇上准了太子一道折子,让太子在城东若水河畔建酒楼,还定了个霸气的名儿,叫什么“皇朝”酒楼,说是以国家为出资人建什么国有酒楼。
    平日太子日理万机,根本无暇出宫,而韩亦昕一介男宠,根本没有机会进宫,难得太子因事出宫,秦殇才临时起意带韩亦昕出来的。
    他心中十分好奇“失忆”了的太子与韩亦昕重逢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想必定当十分有趣吧!
    把韩亦昕折腾成此番模样完全是意外。
    秦殇没有想到还没有到若水河畔就遇上了太子,更不曾想到韩亦昕会说出那样惊世骇俗的话,当然,他亦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韩亦昕的一句话、一个神情变化而失态。
    雅室内寂静无声,有西斜的阳光从窗口斜斜地照了进来,一片暖色在两人身上和茶室中铺开,却照不暖其中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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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匆匆地从折柳轩出来,却没想太子爷会在一处成衣铺流连,晚归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回到宫里,被太子太师、太子太傅与太子太保三人轮番地教育,太子反常地不但不会像以前一样暴跳如雷地反驳,连这些日以来露出的不耐烦也烟消雨散了,一张脸要哭要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在太子身边从小照顾他起居的常公公看着同样面色不对的小羽,将小羽拉到书房的外间,隔着屏风,一边瞄着桌案之后端坐着发呆的主子,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殿下这次出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三位大人都散了,太子还呆愣愣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小羽听常安问他,也看了一眼仿佛沉入自己世界中的太子殿下,摇了摇头。
    打从后门出了折柳轩,两人一路狂奔,奔到街尾,太子看到一家成衣铺中挂着的衣裳,就再也走不动了。
    怕秦殇跟来,小羽只有站在门口小心地望着折柳轩那边的动静,这一抬眼,就看到一个青翠的人影被一股大力横甩出来,明明隔得老远听不到那身体撞木的声音,却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那重重的钝响就在耳边。
    身子一震,小羽握紧了拳头,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看到秦殇那凶神一脚踩在大哥的身上,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大哥像一滩泥似的蜷缩着身子任那人践踏,心针扎似的痛,连着指尖也疼得不住地颤抖。
    大哥……他引以为豪的大哥,如今却被人这么侮辱,在人前,秦殇尚且能做出这样的事儿,那么在那深似海的三殿下府邸中呢?
    现在的大哥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想起前些日子从九公主那儿听来的“钉板事件”可能也是发生在大哥身上,小羽只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浑身的血沸腾了一样,小羽恨不得能化成熊熊火焰,将这条街、这座城池都烧成灰烬。
    若不是太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理智,那一刻,他只怕就要把对着他笑得灿烂让他往一边站一点的人掐死。
    “小羽……?”
    听这动静,应该是叫了他不下几次了,小羽懊恼地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失神,如今多少人盯着自己的这条命,一个失神,万一死了,那谁去救大哥,谁去辅佐大哥重振名剑门?
    “常公公,您唤我?”也不知道方才自己失神间有没有失态。
    “小羽怎么也丢了魂似的?”
    小羽露出一个讨喜的笑:“你也知道啊,我第一次出宫,看到好多精巧的玩意,可惜手上没什么银子,正在想下一次出宫前是不是该向殿下讨些银子呢!”
    “你个小机灵鬼,”常安斜了小羽一眼,却也不是真的责怪,对于这个讨人欢心的孩子,常安还是挺喜欢的,“下回要是殿下带你出宫,你帮咱捎些宫外的好东西,我给你点小报酬,你看怎么样?”
    小羽吐了吐舌头:“还说我机灵呢,明明公公比小羽更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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