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蚀骨香 第一章•;分宝之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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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的是一道险峻的绝壁,侧岭成峰,青松盘桓,远眺可见青山如黛,绵延不绝;飞湍瀑流宛如一道白练自崖间绝转而下,赫赫声响宛若奔雷,好不壮丽。
三千尺高的峭壁上雕刻着‘分宝崖’三个字,字体苍劲张扬,红色的老旧字体见证了历史的苍凉。
险峻山峰之上,站立了两人,俯览河山,一位老人身着白色道袍,须发皆白,长至脚裸,他长得极为清瘦,平添出一股仙风道骨的韵味,另一位身形矮胖,他装束与老者不同,身披红色袈裟,脚踩青蒲,圆头大耳,甚是喜感,两者于此碧色的山水间仿佛融为了一体。
那清瘦的老人捻了捻胡须,缓缓说道:“我九天三界,山河壮阔,浩浩渺渺,万般皆由道法生,八卦阴阳,衍生不息,果真玄妙……”
那老僧思索片刻,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老僧有幸来此一游,见这四海八荒九天三界果真不凡,有感而悟,竟然参透了一句佛理,果真这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如来常住,无有变易啊!”他的声音平静而悠长,响彻在天地间,仿佛暮鼓晨钟一般悠远……
“一切众生,悉有佛性……西方密教果真是普度众生的大乘之教啊,不过……”那清瘦的老人缓缓捻着胡子,他眼睛缓缓眯起,穿过浩渺的山峰,“在我中原的道教中也有一人怀抱着这样的看法。”
“哦?鸿钧老祖说的可是你那三弟子,通天教主?”
菩提老祖闻言捻指一笑:“有教无类?如今妖族共尊截教,通天教主的名号就算是在我西方也是如雷贯耳,老祖您这话但是谦虚了。不过,这还果真和我佛教禅法主张一致……”
鸿钧老祖笑而不答,他看着这浩渺河山,表情变得沉缓严肃,“老道今日寻菩提来这山崖险峰,只因这自古以来,险峻罕至之地方能瑰丽出奇,菩提此番也曾看出,我九州大地不久将要烽烟四起,大劫将至!!”
“九天三界,神州大地,端的是英豪辈出,光是老友的三个徒儿,元始天尊,太上老君,通天教主,生来就是主宰天道的极佳人选,又岂是泛泛之辈所比,天下自有年少豪杰为之操劳,老朋友一大把骨头何必操心呢。”
“老友不知,当年盘古上神开天辟地,此后盘古羽化归去,老夫恰在该处,便引了盘古上神的三魂,将天魂给了我那大弟子元始天尊,地魂给了二弟子太上老君,最后剩下的命魂,便赠了我那三弟子灵宝天尊,只可惜我那三个徒弟同源而生却无法同归,这些年三人的分歧是愈发明显……”鸿钧老祖面露忧色。
菩提老祖侧目看了看鸿钧老祖,他缓缓转动手上的檀木珠,“这件事,老僧也略有耳闻,老僧正有一言,赠与老友,佛语云:‘于一微尘中,悉见诸世界,众生若闻者,迷乱心发狂。’”
“好!好一个‘迷乱心发狂’啊!”鸿钧老祖朗声说道,“世间诸法,皆逃不过一个‘欲’字,万般浩劫,也皆起于一个‘贪’字,想当年在盘古创世之初,曾有一片神魔所创的世界,那个世界起源于混沌本源之力,远远强大于盘古所著的九天三界,可神魔二族却因‘贪欲’二字,为了一块神玉至宝,大打出手,毁天灭地,以至于那个时代只有老道一个人存活下来,果真是参悟不透啊!”
“老友何必说别人,就是你我二人,又何曾参透这佛法了,你我皆为天下苍生,教中凡事所累,桎梏于这俗世。老友为你那九天三界的命运担忧,老僧也曾为我西方教所忧,你那道教阐、截教两分,针尖麦芒,我那佛法不也大乘小乘两分吗?”
“菩提所言甚是……”鸿钧老祖上前走了一步,风扬起他的白色胡须,他道袍飘飞,云尘飘渺,仿佛要羽化仙去,他缓缓睁开眯起的眼睛,眼中透出明朗的精光,“老友参老友的佛理,老道参老道的天命,老道仗着是这天地间最年老的仙人,便想要看破这天命,殊不知命由天定。”
“老僧正是此意,鸿钧老友为这天下苍生操劳一生,可这祸福劫难,却并非一人之力可控,天下自有天下的命运,老友你看——”菩提老祖指着崖壁上的一株青松,“世间万物便如这青松,繁盛枯荣,枯木逢春,柳暗花明,迂折往复,这天下,便也如此。”
“八卦阴阳,交替往复,天道无常,命理无常。老道悟了,老友一席话,竟叫老道豁然开朗,老道决定从此放手这天下,这天下的命运自然要交到天下人手中!”
菩提老祖微微一笑,他颔首,“老友不妨与我去看看我那西方玄妙世界,或许会有不同的参悟,至于这天下,在此处,却又不在此处,想要执掌天道之人,却不知他亦是天下人;天下人,手中早就握有了天下!”
“此话精妙,今日老道便与老友归去如何?”鸿钧老祖抚弄着胡须,他微微笑着,脸上的皱纹堆起,有着几分慈祥,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众仙之祖,只是一个将要与老友垂钓的老人。
“老友不急,”菩提老祖缓缓将手中的檀木珠摊开,棕褐色的檀木珠串中唯一一颗玉白色的珠子分外惹眼,有纯净的灵力自那棵白玉珠子上溢出,透着勃勃生机。
鸿钧老祖有些惊讶:“老友,这是何种宝物,这透出的生机竟如此浓烈!”
“这不过是一颗种子罢了,我天竺至宝——优昙钵罗花,也称优昙花,这普天之下便只剩这么一朵了,老僧云游时曾经遇到一位有缘人,他向老僧求了此物,老僧这便去送此物给他,老友不知可否等候老僧一二时日。”
“那是自然。”
山崖上划出一道金光,金光过后,菩提老祖已经不在了,鸿钧老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颗青松,他喃喃自语:“这株青松,苍劲挺拔,坚韧俊秀,倒叫老道想起一人,三清四御历来以三清为尊,我那三个徒儿执掌三清,世人皆以为这执掌天道之人定出自我那三个徒儿中的一人,老道却不以为然,这天道果真玄妙啊!”
此后,鸿钧老祖云游西去,不问世俗,在他离去之时将毕生至宝在这崖壁分予诸仙,此后此崖唤作分宝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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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洪荒时代,英豪枭勇,成成败败,起起伏伏,千百年光景,直到这个时代落下帷幕,历史终被尘埃所尘封,无所事的人们,拂去书页上的灰尘,翻开那本史书,虽然千百年的洪荒时代,浩瀚如这大地的山河,可在这浩大的时代中,也有两件事值得人们津津乐道。
被历史所铭记之事,多多少少都带有不少悲剧色彩,得不到的总是最美好的,而残缺不全的美丽,往往被世人叹惋,流芳百世。。。。。。后人推断,这件事被人口口相传,津津乐道,也只因,这是一个悲剧。
最令文人抛墨,佳人垂泪的戏码,莫过于英雄败北,霸王落难,而这洪荒时代最为可歌可泣的一件事,便是水神共工怒触了不周山。
成王败寇,水神共工,其形象难免被后人所扭曲,历史的真相总是被大时代的趋势所掩盖,可即使这般,也不可否认,水神共工,是一个俊朗如皓月,清逸如墨竹,温润如流水的男子,《洪荒志》评价:“水神共工,天下苍生,一身正气,后世百万水君神祗,无人能出其右。”
可这般才杰,却为了天下苍生,逆天而行,毅然反抗当时暴戾的天帝颛顼,自此败北于不周山,水神一族就此断绝,此战被后人称作颛顼之争。
至于这第二件事。。。。。。不,更准确说是一个人,一个在乱世尘湮,群雄鏖战中脱颖而出之人,一个万丈荣光的枭雄。
洪荒时代,诸多势力纷杂不清,彼来而往,战火纷飞,可无论时代如何战乱,权利如何更迭,总有一个地方,默默执掌着这天道,把握着这大时代的轨迹,他们的权利甚至超过炎黄二族的天帝,而这个由鸿钧老祖所创造的地方,叫做三清宫。
三清宫,仙族的集结地,拥有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可三清宫有着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清心寡欲,潜心修炼,不到万不得已不插手这世间争斗,而那一个人,乱世而生,他创立了一股足以与三清分庭抗礼的力量,这力量以四位强大帝君为首,这股势力也被后人称为四御。
而那个人,乱世之中的一位战神,四御之首,也被后人称为昊天帝君。
洪荒时代终将完结,那些是非成败,英雄豪杰,最终将沦落为新时代之下人们的饭后闲谈,成王败寇的故事,太过于沉重,而对于平头百姓,地仙小妖最为喜爱的,莫过于一场风月闲谈。
这场风月,为乱世洪荒多少添上了一抹浪漫色彩,让无数墨者吟风弄月,无数仙娥叹惋感伤,这个传说,千百年来为人津津乐道,折子戏文中,不知赚取了多少痴情男女的眼泪。
多少版本的风月戏文,唤作一句话,相传:水神怒触不周山之后,共工之女曾率炎族众将,战守不周山,直至剩下一兵一卒,正因为有了此事,后人评价:“水神虽败,却炎族不败!”
水神之女陨落于不周山,凋零了水神一族的最后一根血脉。
而那个奇女子陨殁于不周山的第三日,四御中的一位帝君——紫宸帝君,却为了那个女子,于不周山大开杀戒,杀尽了颛顼所派遣镇守不周山的所有士兵,那日,血流成河。
四御虽是与三清分庭抗礼,却一向与三清交好,也同三清一般,不插手这凡尘俗世,那日紫宸帝君杀伐过重,终逆了天道,被四御之首的昊天帝君罚入酆都地府,受永劫之罪,待刑期满后,打入六道,转世为人!
在众仙娥绞烂了无数手帕之后,后人嗟叹:紫宸帝君果一痴情男儿也!
然,千百年光景,传说终归是传说,事实的真相,后人又如何看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