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小夜儿。”熟稔的口吻，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白尽淡然，笑意更甚，其实他早该这么叫他了。
    红狱却是愤然，宽阔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指尖狠狠地嵌进了肉里，心里暗恨，他凭什么，让你这般重视！
    而安止夜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片刻后眼眸里呈现出一派桃色的绚丽色彩。
    只是，不一会，心，就一下子疼了起来。
    早该认出他来，却为何从未想到他就是自己苦苦找寻多年的蜃楼前主。
    为什么，为什么，我找到你，你却是出云公子！
    出云公子，本不想去相信，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白尽坐在那，有些诧异得看着眼前绝美的脸上留下的一行清泪，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就走到了安止夜面前，轻柔得拭去那一行泪痕。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拇指的指腹沾着晶莹剔透的泪滴，不免有些怔然得看着那滴泪。
    想不通，为什么会哭呢？
    是为了他吗？
    有多久，不曾有人为他哭了？
    小夜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傻啊……
    红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清冷的气息穿过自己，走到了那个少年的身边。
    他没制止，只是原先就沾染红丝的指尖，泛着惨白，紧握着，更深，更痛。
    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着。
    为什么你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为什么你有那么温柔的动作？
    为什么你不能那样看我？
    为什么你对我这样残忍！
    为什么是他站在你身边？
    为什么——
    我没有资格吗？
    我才是同你最亲的人啊！
    我，就不行吗？
    思绪凌乱。
    红狱克制着，猛然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痛的地方。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直觉得告诉自己，不能！那样会彻底失去他最重要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乱了。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指尖冰凉透心的触感，眼前流泪的人。
    白尽觉得，他的麻烦，又开始了。
    房间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凄凄凉凉，冰冷得滴落在人心。
    白尽……出云……
    尊上……
    一袭白衣——玄衣。
    面具，白尽的容颜。
    行为举止，一颦一笑。
    失忆，初遇——
    各种影像闪现在安止夜的脑海里。
    都是假的吗？
    白尽，你在想什么？
    白尽，你的真心在哪？
    白尽，告诉我！
    他克制住自己，看着眼前仍旧盯着手指状似在发呆的白尽，尽可能平静得说道：“有句话，不知道现在说出来是不是迟了点，但我一定要和你说，一直以来，我就觉得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在我的记忆某处。只是我，从未把你和那人联系起来。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你只是白尽而已。现在，我问你一句，你还是白尽吗？”
    没想到安止夜会问这种白痴的问题，白尽愣了一下，似乎对于这个人，他有着很好的耐心，转过头，看着眼前平静的容颜，点了点头。
    “同时也是出云对吗？”听不出什么情绪，淡然得吐出几个字，几缕发丝低垂在脸颊，让面容看不怎么真切，仿佛有一层阴霾。
    有差别吗，白尽眨了下眼眸，再次点了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出云无疑。
    只是，安止夜在看到他点头的瞬间，神色闪过一抹痛苦，有些惊异，真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时间瞬间定格——
    死一般的寂静，连雨声也听不见了。
    难得的，轻微得叹了口气“你很介意我是谁吗？”
    “不，我不介意你是谁！”说话间，竟然上前几步抓住了白尽的手腕，声音有些迫切“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是以什么什么身份救的我，是出云，还是白尽？”
    “你在意的是这个？”白尽垂下眼眸，手腕反转从安止夜手里脱开，动作不紧不慢得坐到了原位。
    “对！”很肯定，也很急切，他现在想知道的只是这个！
    漫长的寂静，安止夜突然有点害怕，但是又有点期待，期待什么呢，不知道，但就是有那么点希冀，手里还残留着那清冷的余温，这该是多么令人依恋。
    “那时候的我，是白尽。”缓缓抬眸，依旧是一望无尽的幽潭，只是相较之前，笼罩了一层烟朦朦的大雾，本看不透的眼眸更深，更寒了。
    白尽，仅此而已。
    他想不通，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执着于他的名字？
    白尽话音刚落的时候，安止夜笑了，凤眸美幻绝伦，宛若春日里的暖阳破冰般，缤纷多彩，似乎将室内的阴暗都变成了彩色，深邃的眼眸里，闪着柔和的波光，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炫彩夺目的倾城笑靥。
    “你是白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