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混沌初开 第六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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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绝谷,坐落于群山峻岭之间,终日大雾弥漫,难辨东西。只是到了谷底,却足以媲美桃源之境,别有一番特色,水榭楼台,绿树红花,泉涧幽深。
但又是过分的静谧,竟不见人烟,只闻鸟啼。
一片花海,冒着妖艳的火红,完美的外表却渗透着诡谲的味道。
花海之间有一阁楼,孤零零独自耸立着,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依稀能看见阁楼三楼书房里有一白衣少年。
一盏沉香,一方墨砚,几幅字画零零散散。
一纸墨香浸染,字迹疏疏落落,诗不成诗,句不成句。
那人垂着首,长长的睫毛也顺势垂下,门外的光微微照亮了他侧脸的轮廓,眼睑下撒下一片阴影。
“凌别,你又心不在焉了”进来一女子,长得如画中天仙般,着一身鹅黄羽衣,神清秀骨,肤若凝脂,手里端着茶几,浓香抹茶,淡淡清香,虽脸带笑意,眉宇间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忧愁。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绽开孩童般的笑意“涟姨,看来今天挺热闹的,好久不曾有人造访千绝谷了。”
被唤涟姨的女子也只是温柔得笑笑,看出来少年的心思“你是被闷坏了,想找人玩乐了吧。”
“涟姨,我这不是寂寞久了嘛。”有些调皮得朝涟姨,也就是素千涟眨了眨眼。轻快得说着令人心疼的字句。
这孩子,素千涟看着案几前的少年,放柔了目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放下手里的茶几,素千漪便转身走出书房。
案几后的少年静静凝视纸上那被自己无意停顿之下逐渐扩散的墨迹,鲜红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这白衣少年,凌别,便是现任千绝谷的谷主。
而素千漪,在千绝谷里生活了十五年。
安止夜一行人在谷里随意走着,脚步轻盈,随性而行,倒不像忙于颠簸赶路的人,更像是在散步观赏风景的游玩之士。
自从服下璃尘给的解药,浮生若梦的毒是解了大半,他也渐渐想起了一些事,往日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竟让他感觉不知身在何处,每次梦醒时分,他都会错觉得以为之前那些画面都是梦境,但太过真实的记忆告诉他,那些都是确确实实真实发生的。
安府灭门,令人心惊胆颤的杀戮之夜,猩红的血液,临死前的嘶声尖叫。
而那年,他只有三岁。
懵懂孩童,当时所发生的事竟深深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本不在意的心,因此有了起伏。
“夜公子这几日可恢复了点记忆。”白尽状似随意问了一个问题,说了个没有疑问的肯定句,美丽的双眸一眨不眨得看向神游的安止夜。
安止夜有些诧异,只因在记忆里,白尽几乎不会主动谈论什么。
摇了摇头,安止夜道“想起一些,却又不太肯定”。
抬头看向身前的白尽,心,不可避免得跳动一下。
此时,白尽还是一袭玄衣,立于红花绿叶之间,遗世而独立。
只见他拍了拍衣角,拍去些不慎沾上的灰尘,前言不着后语得说了句“夜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
有些莫名其妙的问话,安止夜没有忽略白尽嘴角泛起的一抹笑意,他竟然笑了?!
“什么话”他看不懂白尽这个人,几日的朝夕相处没有让他更了解白尽,反而觉得这个人就像一座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你只看见了他水面上的一角,但却似乎永远想象不到他隐藏在海面下的姿态是怎样的深不可测。
“因为自己不幸,所以需要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所有的幸和不幸,正因为有些人的执念,被期待的人传承下来。”本不想提醒这少年,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许是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还是说出了口。看着他这些天来的魂不守舍,怕是记忆已恢复了几分,想来也是为安府灭门之事而困扰。
原先是没记忆,所以没什么在意。
如今由不得己,想起了便也难以忘记。
很困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