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岁岁花开断肠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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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入夏。
桃池的夏季异常多雨,经常可以一整夜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花夫人在家偷汉子的事情被压了下来,下人们都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个寒夜里,大家都看见**为了求主子不要将花夫人赶出家门而跪了一天一夜。**起身时留在地上的小坑在大家记忆中是难以抹去的,谁也不知道**如此为周梦蝶是什么在作祟。
夜,雨还在下,**抬头看了看窗外,把手中刚刚纳好的小棉鞋放回竹篮里。心想下个月就到小姐的临盘了,不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希望这些小棉鞋适合孩子穿就好。正准备起身去把敞开的窗户关上时,便听见“咚咚”的轻轻叩门的声音。
“**姑娘,夫人她托我来跟您说一声,她想和您商量些事儿……”门外随后传来一把女声,**听出是被遣去照看周梦蝶日常生活那个丫环的声音后便轻声回道:“嗯,我随后过去,你先下去休息吧。”
**皱了皱眉,提起台上的烛台便推门走了出去。她心里清楚,整个花府都知道花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不姓花,因为自己的哀求,花珣芫并没有一纸休书将周梦蝶赶回周府,也正因为自己的不可理喻,花珣芫选择不再去面对这段畸形的感情,最终远赴苏杭打点分店的生意,甚少回家。
眼见花夫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下人们便开始不拿正眼看待这位由花府主子明媒正娶进门的夫人,管家把她安置到了北厢,遣了个丫环过去后便不闻不问了。只有**会抽空过去看望她,但却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一边抬手护着烛火,避免被风吹灭了,一边想着小姐自晕倒后从未与自己开口说过一句话,自己前去探望也是闭门不见客的,这次却邀自己前去商量,看来是要事。想着脚下又加快了几步。
来到周梦蝶房门前,看着房门上的灰尘,**不由一阵心痛。从小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姐哪受过这般委屈啊!自己也真是的,竟然从未发现没人帮小姐打扫房子,让小姐受尽了委屈,也苦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门**着的可是**?!……”房内传来周梦蝶的声音,声音异常沙哑,像一天都没有沾过水的喉咙所发出的声音一般,有点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
“是我,小姐。我进门了。”**听见周梦蝶再次呼唤自己的名字,一阵激动,手指有点颤抖地轻推开门,步伐有点不稳地走了进去。房里没有掌灯,一片漆黑的,**便把手中的烛台放到了木桌上,一转身便看见大腹便便的周梦蝶站在床边收拾着行李。
“夫人……小姐……您这是……”**被吓了一跳,先不说周梦蝶挺着大肚子摸黑在收拾衣物,她打包行李是作甚呐?**忙上前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轻声道:“这种活儿吩咐下人去做便好,小姐你是有孕在身的,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要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啊!”
“唉~**,我自己的事情我心底清楚,明白。在花府,我凭什么身份去吩咐府里的下人呢?在他们眼中,我其实什么都不是,花夫人也只不过是个虚无的称谓。如果没有你当日的苦苦哀求,求花珣芫不要休掉我,我早被休回了周府,也许早被爹爹活活给打死了。说到底,**,你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呐。”周梦蝶说着,顺势反握住**的手,缓缓道:“我写了家书,告知了爹和娘明早我便动身回一趟周府。且过几日,挑个良辰吉日,约上娘和爹爹一同去桃池的观音庙为孩子祈福。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健健康康地长大,以后好好做人,也算我这个做娘亲的能为他做的一点儿事情了……”说到一半,周梦蝶便哽咽得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两个小肩骨一直在颤抖,眼睛也像开了闸的水库,眼泪刷刷地掉,哭得梨花带雨的。
“小姐,你快别这么说,**只是不忍心看到小姐这么一错再错下去,如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小姐你能明白**的一片苦心,**就很满足了,孩子是无辜的,小姐能去观音庙为孩子祈福,小姐将来一定可以做一位好母亲的。”**抱住不断抽泣的周梦蝶,一边用手在她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说:“小姐这次找我来说要事是想让我陪小姐你一同回周府吧?”见怀里的周梦蝶点了点头,**继续道:“小姐难道忘了吗?**曾经说过,**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去哪儿**便跟到哪儿,这个誓言到死方休。”
周梦蝶听完身子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哭起来,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红……袖……**,我……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还愿意……愿意理解我……我之前如此对你……你……你也肯原谅我……我……谢谢你能答应我……答应我陪我一同回去……回周府……我……我……”
“小姐,别那么激动啊,小心动了胎气啊!”
周梦蝶抬手擦干眼角和脸颊的泪水,伸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边流泪边笑着说:“如今……我最大的心愿……最大的心愿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可以平安出世……然后健康长大……以后好好做人,别像他娘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到头来,后悔莫及啊!”
“好啦,小姐,行李由我来帮你收拾吧,你大着肚子就不要乱走动了。陪你回了周府后也陪你去趟观音庙吧,我也为孩子祈个福,同时也为老板求个平安,小姐你也图个安心啊!”**边说边转身走回床边帮周梦蝶收拾衣物。
“呃……是啊……**说的极是……”周梦蝶回了一句后便不再出声,**也不再多问,两人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晚风摇曳着烛台里的烛火,雨,还在淅淅地下着,打着屋檐,敲着石栏……
雨下了一整夜。
天亮时雨渐停了下来。叶子拿着刚刚送到花府的信封准备来找**,想告诉她主子再过十日便会回来了,掐指一算,他们有半年没有见面了。叶子为他们觉得惋惜,明明互相珍惜,却偏偏上天作弄,无论如何努力,都走不到一起。
叶子在经过大院时看见大门外停了轿子,正奇怪是谁要去远门,询问后才知道是**陪周梦蝶回周府几天。
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叶子心底被揪得难受,总觉得这次会是最后一次看见**的背影了,脑海里总觉得**会一去不复返。一阵心悸过后,左右为难的叶子还是提起步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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