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吗……在被选上首席的时候……”
    “知道。”回答凡木的是一位少年，一头被染的似火似焰的短发也没能让少年的表情有丝毫的热情，冰冷的就像是天寒的冰川，“那个位置就是末日的审判，他们全都知道。”
    凡木稍稍睁大了眼，不敢置信，“他们，就这么算着自己的日子？”
    老爷子慈爱的握住凡木冰凉的手，拍了拍，“艾洛菲尔，可心和史尔，他们都和小尹一样。因为太在乎，所以宁可自己去承担，也不愿宠爱的弟弟妹妹来面对。”
    他们都是好孩子，却无法拥有幸福的好命。
    凡木手攒得很紧，指甲深深的插进掌心的肉中，丝丝的鲜血顺着破开的血肉中溢出，不多时就晕染开了。
    掌心的疼痛无法引起凡木的注意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老爷子，连连摇头，“我，不信……我无法相信……”
    “首席拥有一个可以避免这个命运的办法。”
    “……”
    在凡木希翼的目光中，天浩苦笑，“找个徒弟，训练，作为替身。这个方法很多人用过，只不过老七没舍得，没想到小尹他们四个，都没舍得。”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终是滑落，茫然中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天尹面冷内心却是如此的柔软，心疼天尹一句话不说就放弃了自己可能是光明的未来，心疼天尹总是淡淡的却让他一步步走的更加安全。
    心疼他，从来不会心疼自己。
    “没其他办法了吗？”
    “若有，我愿拼上这条老命！”
    凡木就这么安静着，沉默着。
    天仪双手环胸，冷眼的看着这一切，“为什么要阻止？天少愿意继承就让他继承啊。审查者的能力可是让多少人垂涎的。呵，七叔现在不就是么，高高在上被人敬仰着，你们还不乐意了？”
    本没人理会，但就是那句“高高在上被人敬仰”，深深的刺痛了老爷子的心，也刺痛了其他人。
    天嫣怒拍桌面，火气十足的瞪着天仪，“天仪，你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不是？”天仪挑眼看去，“哦，抱歉，我忘记你是一个出卖自己嫂子的畜生，听不懂人话了。”
    “你！”
    “我怎么？”天仪冷笑，“怎么，心疼了？当年你们推着我父亲去做七大少爷的替身的时候怎么不心疼？七少爷是天家的儿子我父亲就不是了？没能成功，最后还不是连累父亲丢掉了性命！你们还好意思说我没家教？我妈怎么死的你天嫣会不知道，会不清楚？”
    “人在做，天在看，天尹的事情是活该，活该他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就活该因为你们的过错而承担责任！”
    天仪呼吸急促，大口的呼吸也不能平复她内心的躁动。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她不想要什么，只是无法理解而已。
    自己的父亲作为老三，为人老实做事勤恳，从不得罪他人，对家人好的那是没得说！可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推出去做了替死鬼？失败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母亲要负责连带责任，一同离去？
    同样是天家的儿子，凭什么自己的父亲就要死的这样无声无息憋的人心痛？
    “……三弟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的错，可是小尹他是无辜的，他当时还不满一岁！”
    “他不无辜，谁让他是你们的孩子？”
    天仪深吸一口气，“你说他无辜，那我呢？我从小失去的父母的关爱谁能弥补给我？我小时候被人欺负谁能保护我？”伸手指着天嫣，“直到现在都说我没教养，请问我的教养难道不是被你们亲手毁了吗！”
    “天仪……”
    “爷爷，我知道您疼我。我也不是无情的人，眼看着天尹去送死而无动于衷。可是你们能这么做，还和一起一样从家族里找个替死鬼？求你们了，别这么残忍了行吗？非要让人人都恨你们才知道错吗？！”
    哎……
    老爷子叹气，里面是复杂的情感。有无奈，也有愧疚。
    恰在这时，凡木木着脸猛然的站起来，让其他人吓了一跳，不由得视线都汇聚在凡木的身上。
    老爷子也被这么一出给愣了一下，回了神儿就看见一张娃娃脸上的严峻。
    其实这种表情出现在娃娃脸上是很喜气的，若是平时肯定有人会笑出声。只是此时此刻，凡木双眸中的坚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严肃的时刻。
    最终还是老爷子反应最快，“怎么了？”
    凡木移动视线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始终红着眼眶忍着泪的天尹的母亲，眨动着双眼似乎是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我要去把师父带回来。”
    “生也好，死也罢，他摆脱不了我。”
    他要去把那个冷面柔心的男人带回来，要么一起活着，要么他就陪着天尹一同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至少，那个男人不会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