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侏儒时代 第四十五章 只身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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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露珠未散,苏小南整装出发。
她召集所有侏儒们开会,当着众人的面,暂时把统领的管理权交给邴晔,也命令所有人不得相送。
苏小南遵守和玄理的约定,也嘱咐其他知道的人,未将暴崖具体的内幕说出去,侏儒们虽然不晓得前因后果,但自然也略有耳闻,统领是为了他们,前去暴崖以身试险。男侏儒们都一脸凝重与敬佩,女侏儒、小侏儒们哭哭啼啼,满眼热泪,上演着不舍的煽情戏码。
穆一和阿莫则表示要生死相随,苏小南命令他们不得跟随,只说:“生死相随,也是认定,没了我,你们也自有人身,不必拘泥于形式。”
穆一好看的冷峻美面上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阿莫则依然陷在一种奇怪的纠结和思绪里。
苏小南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她只是觉得这跟去完成一道数学的世界难题差不多,是自己的事,所以就没料到这么多人因自己而感动。
她心里也一直有些动容。却理智地被她压了下来。她向来能够在真正面对难题的时候,不让情绪来打扰。
最后,苏小南正式离开的时候,只有邴晔跟在她身后。
“我都说了所有人不得相送。”苏小南淡淡地说,却并不回头,只看着前方,听着自己和邴晔轻踩草地的声音。这个世界还是多美好的啊,苏小南竟然也有些不舍和牵挂了,哪怕是这轻踩的草地。
“我不在所有人之列。”邴晔轻描淡写。
苏小南愕然回头。这个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这是命令。”苏小南咬了咬嘴唇。从昨晚第一个站出来到现在的紧紧跟随,邴晔不是不让她感动的。
“现在我是统领。”邴晔说。
“送来送去,生离死别一样,不吉利。”苏小南觉得自己每次都倔强不过邴晔。他总能更加聪明的找到让她无言以对的理由。
“没有送来送去,我是跟你一起去。”邴晔的话吓了苏小南一大跳。
她再次回头,看着微微笑的邴晔,满脸的不可思议。
“跟你开玩笑的,现在我是统领,没法陪你去。”邴晔看着苏小南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苏小南气哄哄的,这个邴晔,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不过听他这么一解释,心里也不免丝丝失落。
邴晔当然看出来了,难得严肃又真诚的看着苏小南说:“是真心想跟你一起去,甚至,我根本不想你去,由我去。只是,你太聪明,让我代替你作为统领,我就再想去也去不了,你太明白我,我们都是一类人,负了什么样的责任,就得坚持到底。”
苏小南笑了笑,嘴角一丝嘲讽。“我何尝明白过你。”
邴晔愣了愣神,随即哈哈笑着,说:“你会明白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在故作神秘,故弄玄虚。苏小南摇头叹息。
邴晔看在眼里,笑着也不说话。
“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说得对,送来送去,不吉利。你会回来的。”邴晔说这话,却不看她,只看着远远的地方,表情意味深长。
“希望如此。但是如果没有回来,你好好带领他们前去黑山。穆一、阿莫与我有生死相随之约,他们想必无法奉你为主人,但我已经命令他们在达到黑山之前,必定要听从你的安排,黑山之后,他们会离开,你让他们过自己的人生去罢。殊样、里海、芮尔里,两个是你兄弟,另外一个,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看出你跟她关系匪浅,自然会跟随你。我的灵兽、坐骑、火虫本想都留下来,但它们都是无法跟随别人的,只好带他们一起去……”苏小南开始喋喋不休。
“你这是在交待遗言么,还没前去,就抱定必死,这可不是你。”邴晔阻止她说下去。
“这不同于以往。”苏小南呐呐一句,让两人都无端陷入沉默。
“好了,你回吧。”她大大嘘了一口气,满脸笑容的对着邴晔挥手。
邴晔也笑笑,说:“再会。”便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苏小南望着暴崖的方向,看看苍茫大地,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壮烈。仿佛是将要去做一件从未有过的骄傲的事,这种情绪甚至超越她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
在那个世界,真实的自己,虽然是个学习天才,但是也是个完完全全的世俗之女,也斤斤计较,也自私自利,也七情六欲。
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何时起,竟然变得越来越勇敢无畏起来,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为了一群甚至毫无干系的人,而去大义凛然,面对死亡,并且心怀激烈,毫不恐惧,只有些许难言的不舍和伤怀。
不舍什么?伤怀什么?
她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也并不知道。
不再多想什么了,她正待骑上人形豹向前而去,却听见后面传来声音。
“等等。”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哪个自私自利、小情小爱的胆小鬼?
苏小南怀疑自己幻听了。
连头都没回,继续驱使人形豹。奇怪的是人形豹嗷嗷吼着,原地踏步,居然不走了。
苏小南气恼的时候,后面又传来声音。
“苏姑娘!”不是幻听,这个人已经来到身边。
芮尔里跑得气喘呼呼。
“干什么?”苏小南坐在人形豹上,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芮尔里此时却并不介怀,只从衣衫里掏出一样布面包裹的东西,踮起脚尖递给她。
“什么?”苏小南踌躇迟疑着接在手里。
“千钧一发的时候,你可以打开它。其他时候不要打开。”芮尔里撇开头看看了其他方向。
“噢噢,救命稻草啊,为了青月这身子?”苏小南流氓般还吹起了口哨,嘲讽的说道。
芮尔里却并不答话。
只强调着:“一定要在千钧一发,危在旦夕时使用,其他时候,不要打开,不然白费了它。”
说完,深深的看了苏小南一眼,转身便回走。
苏小南莫名其妙,“喂”了一声,也不见他回头。
她便气闹闹的把那粗布包裹的东西揣进衣服,驱使人形豹向前奔去。
清晨的露珠与朝阳里,人形豹载着一个不知今世前生因由的女子向死亡狂奔着,旁边陪伴着雄壮的灵狮,怀里揣着火虫,和莫名其妙的一个小布包。
这时候,芮尔里才驻足回头,呆呆的看着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