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乖巧的女儿前倾着身体，年轻的妈妈后退一步，“子晴！”
    “妈妈……”王子晴用软软的童音，对着戒备的母亲一个大大的笑容，收回自己的手放在母亲的脸颊上，“妈妈，子晴喜欢他们。”
    “子晴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触！”
    “我能救她。”
    在和对方对峙的时间里，圣王眼看着小女孩不顾妈妈的阻挠将那只小小的，软软的又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转过眼眸望着紧张的年轻妈妈，“我能救她。”
    银含着浅笑，目光柔和且平静的望着身边的人。
    那双静的让人惧怕的双眼中，已然扬起了淡淡的涟漪。些许的情绪让空有高高在上的圣王多了一丝的人气，看起来没有那样无法跨越的滔天鸿沟。
    想一个，真实的，活着的。
    是不是真的不了解人情世故，不会与人类沟通，真的重要？
    银但笑不语。
    圣王的眼中是让人无法怀疑的认真自信，年轻的妈妈看着直发愣，而后自嘲的一笑，“行了，我不管你们从哪儿听来的子晴的病情，心意我领了，我们不治。”
    “为什么？！”还没等圣王和银有反应，王子睿就不顾哥哥的阻拦，皱着小脸仰望着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不治，我也想和妹妹一起玩！”
    “你闭嘴！”
    王子睿被妈妈严厉的表情吓了一跳，眼眶瞬间就红了。
    看着自家儿子委屈的眼泪，作为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下唇死死的被上齿咬着，苍白过后便是不正常的红润。一双深棕色的的眼中同样溢满了泪水，却被身体的主人含住，不让它落下分毫。
    娴静的五官此时却透出非一般女性的坚韧。
    “你不信。”银看着倔强的女人，“无妨，不碍事。”
    无形的束缚将差异的女人牢牢的束缚住，她只能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看着矮一些的男人将自己的女儿抱在了怀里。
    除了用眼神控诉，她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
    “你做什么。”圣王蹙眉，眯着眼斜看着银。
    “嗯？”银用手指勾了勾圣王的短发，“不是要治疗吗？”
    治疗的过程很短，待到圣王将小女孩抱给银，银又无奈的只好弯腰将女孩放到地上后，对方母亲的禁锢魔法也被解了开来。
    两个人非常默契的转身离开。
    留下小女孩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可爱的笑。
    “这是什么？”
    “女孩子用的胭脂，嗯，你的脸颊红润的很好看不需要用。”
    “哦，那这个呢？”
    “这是女孩子的发带，你怎么看到的？”
    “……很好看。”
    银拿起那根银底紫纹的发带，放到圣王的头上比了比，然后拿出银两递给商贩。圣王看着商贩手中银白色的小石头，又问，“那是什么？”
    “银子，是货币。”
    “什么是货币？”
    “就是可以换得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的物品。”
    圣王记住了，银色的是货币，可以换他想要的东西。
    看着被身旁的人放到自己手心的发带，圣王沉默了一会儿后，将其收起——嗯，这个不算，不能给别人。
    两个人原本是要在人间呆一天，可是圣王不说，银就知道这个纯净的如同新生儿一样的人，被人间迷住了。
    天已经黑了，颗颗繁星倒挂在漆黑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张示着它们的坚持不懈。
    圣王站在屋顶，仰着头盯着这天空。
    “我从没见过……”感受到身旁扭曲的空间和出现的气息，圣王的声音飘出，“原来这天黑就是这样的样子，那一闪一闪的可真好看。”
    是啊，好看。
    似乎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想，已经完全超越了他无限的生命中经历的一切。他看到人与人的争吵，看到孩子被自家的家长骂哭，看到女孩子向自己的恋人撒娇，看到街道的混混耍无赖欺压那些老实人。
    这些事情，他一直都见过，可是从没有注意。
    他看见欺压民众的混混会施以秩序判定，看见打架的会施以秩序判定，甚至看见父母教训孩子也会施以判定。
    他从不知道，父母的教训是源于他们对孩子的爱，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学到更多，能少走更多的弯路。
    他从不知道，打架不一定是因为仇恨，还有可能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玩闹。
    他的秩序，是魔王审判的眼睛。他错了，魔王就不能正确的降下惩罚。
    “吾生就为天道，却不曾想，这样的高高在上竟是毫无成就可言。”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奶娃明白事理。
    “你呢？妖皇身为妖皇之前，是如何的。”
    “我啊……”银和圣王并肩站立，眼神变得悠远深长，他在说了两个字节之后便抿着唇瓣，似乎在回忆，也似乎不屑于回忆，静默了半晌，才仿佛找到了自己应该回忆的过去。
    “我是龙族，却不属于任何的属性，打小儿就被人排斥。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降生的。那个时候人类还是原始的，世界上没有房屋，只有山洞。后来我被天道选走，学习了恩泽，就成了现在的我。”
    几句话全部概括。
    父母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道。天道创造了他们，他们就用一生的时间代替天道维持世间秩序。
    圣王从不知父母为何物，但是这一天之后，他竟然也想知道——有父母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引的圣王不得不侧着头看过去，“你没有找你的父母吗？”
    银笑，“傻，时间就是我的父，空间就是我的母，我用不着去寻找。”
    “其他的亲人呢？”圣王回想了一下他刚刚才能在脑海中构建出来的家庭的框架，“兄弟，姐妹，甚至是长辈晚辈？”
    银一愣，随即轻笑出声，眉梢都染上了令人愉悦的笑意，“……好主意。”
    圣王不明所以。
    “我没有家人，却无法阻止我去创造自己的族群。多亏你。”
    圣王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大了双眼，“你是说……创造？”
    创造，这是只有天道的本身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五位王者，都不过是进行维护而已！这就代表着制约和创造制约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创造，就代表着创造者在这个空间里的绝对权力！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我不知道……”圣王觉得这样的事情太不真实，因为这之间的差距，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加清楚。“天道，会允许你进行创造吗？这是对天道的挑战，更有可能破坏五界的平衡。到时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一旦平衡被迫，他们五个人，可能就需要用自己的灵魂来让空间恢复安定。
    结果就是，天道将重新选出五位王者。
    魂飞魄散，也就是这样了。
    “我明白。”银如实的说，和圣王的严肃认真不同，一直都对任何事淡淡的妖皇竟然是满目的憧憬，像一把无法扑灭的火焰，直直的在圣王的心里开始燃烧，热的他全身都开始发热，“龙族生育力低下，一代能有过五十个族人已经是奇迹。建立银龙一族，并不用担心会破坏时空平衡。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
    圣王垂下眼眸，“我不能帮你什么。”他凭什么要去帮助，他堂堂圣王，和妖皇有没有什么交情，和妖界更不是友情满溢，凭什么要去帮助？
    对于圣王的拒绝，银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失望，反而助涨了他的欲望，“不先听听我需要你如何的帮助？”
    侧歪着头，银亮的竖瞳折射出柔和又冷然的月光，夹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决心，对着圣王迎面而来。在他的心头狠狠的来了那么一击，圣王竟然呆呆地抬起头，捂着自己的胸口，企图让跳的已经没了规则的心能安静下来。
    “唯有你，唯有你的七系魔法才能平衡银龙一族。这世间，只有你圣王才能助我创造种族！”
    静谧的夜晚，唯独留下两个人已经不那么沉稳的呼吸声。
    两个人就维持着那么个姿势一动不动，两双眼眸静静的对视着，交流着外人根本看不懂的情感。
    静默了些许时间，圣王转过头，“人间很好。”
    银一愣，随即站直了身体，笑，“那么你想多留下来几天吗？”修长白净的大手摊开在圣王的身前，“一个人多孤单，我陪你如何？”
    一个人，孤单？
    圣王盯着那只手，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日复一日的呆在秩序之厅中，不厌其烦的运行着天道。
    似乎除了交代事情以外，自己很少和其他天界的神交流——就算是因为自己而存在的元素七使和武技侍者也是一样。
    无论他们使出什么样子的注意，也没办法引起他丝毫的注意力。
    可为什么这个男人就能？
    顺着那手，圣王再次和银对视，就在银无限的延长自己的耐心的时候，一只有些冰凉的手落在他的大手上，伴随着的还有那飘渺的声线，“好，你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