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共同体？
    虚宁呆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不必惊讶。当年优昙婆罗被本君万雷轰击击中后落入人间，所有仙都认为他已经魂飞魄散，却没有想到本君有意放他一马。后来为了接近他，我就把你放了出来。消除了你的记忆，把你投胎到人间，安排你们相遇。】
    太清的话语让虚宁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不敢相信自己根本就是一颗棋子，被预谋地放到人间，甚至有预谋地接近了优昙。他与优昙之间发生的一切竟然都是预谋，都是虚假的。
    虚宁幽幽地看着身边的优昙，眼神中透着凄凉与悲哀。
    【作为一个道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道具……虚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我不是道具！我与优昙相处的每一天都是真实的。”
    【真实？是真实又怎么样？你不过只是另一个百花灵仙。你们对他的好，还有他予你们真心的付出，对于优昙婆罗来说，都仅仅是致命的毒药而已。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跌入无尽的深渊里。如今的情况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自古以来，这洪荒宇宙中以龙族为智慧最高的种族。太清作为龙族的首领，更有仙界之脑的美誉，他能让所有事情的后续发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这次的事情也没有例外。
    【你不是想要救优昙婆罗吗？从现在起，把这具名为虚宁的身体交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本君接手，你在乎的这个人，本君也会如你所愿救你所在意的人。作为补偿，本君也会给你一具你曾经梦寐以求的躯体，让你成为龙族真正的一员。】
    虚宁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接受是他唯一的路。
    习惯性地抬头仰望天空想要寻找漫天的星辰，却突然想起曾经的那片天空如今正在自己的脚下。白奕，也就是曾经的虚宁，站在轮回台上，双眸放空地看着这永远在不停轮转的乾坤轮回盘。
    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优昙，恢复了自己作为神的记忆。
    他与太清本是一对兄弟，从母体开始就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他们不断地争夺养分，最终，他整个身体都被太清吞噬殆尽，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留魂魄在太清的体内苟延残喘地生存下去。
    直到太清主动找他，说给予他一次可以获得实体，成为龙族的机会。
    白奕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己想要一切，这样的实体与身份地位明明是他千年中最渴求的盼望，可他此时此刻却没有想象那般开心。
    或许是因为那个被他们用来做交易的人，在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已经在他的心里落下了根深蒂固的特殊情感。
    “优昙，你还好吗？”
    清冷的声音把优昙的意识从黑暗的深渊拉回到了现实。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他所熟悉的小和尚，“虚宁，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睡得久了一点。”虚宁冷冷淡淡地把面前的柴火堆点燃，然后靠近优昙的身边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为他批上了一件衣服御寒。
    “虚宁，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以前的小和尚好像不是这样的，但是不论如何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记忆力的虚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嘶——我的头好痛，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一样。”
    “别多想了，我们还是快一些赶路，今晚可千万不能再露宿了。”虚宁站起身，同时拉起优昙，为他拍去衣物上的尘埃。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熟悉而陌生，却又很熟悉。
    “怎么一直看着我？”虚宁直起身体，却看见优昙审视的眼神，心不禁有一丝慌乱。虽然他明知道优昙绝不可能记起过去的事情，却还是有一些心虚，毕竟这个人可是优昙婆罗，记忆消除术可不一定能完全起作用。
    优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望向了天空，“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多。看到你，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我明明连自己从哪里来都想不起来，可看着这蔚蓝的天空却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他消除了优昙作为神的记忆与法力，也消除了白奕作为虚宁时深刻在优昙心里的模样，然后化作虚宁留在了优昙的身边，但是他依然发现了异样，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原来即使没有了记忆，身体内的本能依旧是不会消失的。
    “你不需要想太多，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你是优昙，而我，是你最亲密的朋友就足够了。”
    优昙不疑有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跟在了虚宁的身后。
    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来说，脑中记得的唯一的人，将会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并且会无条件地信任。
    “咦？这不是虚宁小师傅吗？”
    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两人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趋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哟！这还真是啊！我还以为只是神似而已。”老者抓住虚宁的双手，死死不肯放开。虚宁这时睁开也不是，应声附和也不是，只能不言不语地任由老者对她继续“无礼”。
    “我前些日子上山去找小师傅，希望请小师傅来我府上栽培花朵。可方丈却说，你已经下山了，我本以为已经没希望了。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
    栽花？虚宁似乎确实对种花很有一手。唉？我有见过虚宁种花吗？怎么不记得了？
    优昙左思右想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虚宁。
    “请问您是哪位？”虚宁接收到了优昙灼热的视线，只好无可奈何地接下老者的话。
    “哎呀，你不记得了？我曾经也请你来我府上栽花的。京城的左丞相府，你可记得？我是曹无伤曹丞相啊！”曹无伤完全没有要责怪虚宁的“失忆”，“虚宁小师傅啊，是这样的。前几日，天竺使者进贡了一盆花，说是生长于佛像之上的佛花，名为优昙婆罗花。不过，此花该如何种，朝野上下无一人知晓。此时，我就想到了虚宁的小师傅。以虚宁小师傅的才智，必可让此花好生生长起来。于是，便向圣上请命，将此花请入了府上。”曹无伤期待地看着虚宁，本以为他会一口答应，却不料虚宁却摇了摇头。
    “虚宁小师傅这是何意？是否是不愿意？”曹无伤兴奋期待的表情立刻沉了下去，一丝怒火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脸。
    “并非如此，只是……”并非所有生长在佛像上的花都能够被称为优昙婆罗花，而真正的优昙婆罗花就在他的身边。
    “只是什么？”曹无伤依旧皱着眉头，等待虚宁接下来的解释。
    还没等虚宁说话，优昙便扯了扯他的衣袖，“虚宁，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我好好奇那个名字跟我很像的佛花。”
    “那，那就一起去吧！”耳尖的曹无伤闻言立刻抓紧这次机会，将视线转移向了优昙，怂恿道，“天上人间仅有一朵的佛花，若能一睹真容，也是一种福气啊！而且，若能把花栽好，圣上必定会有丰厚的赏赐。”
    “一起去吧！虚宁。”
    “拜托了，虚宁小师傅。”
    虚宁与优昙对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即使他对植花之道完全不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