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篇——废墟之城 7.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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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多也雅彦就这样在樱子的身旁坐了下来,一直到第一堂课结束,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第一堂是国语课,授课老师便是黑崎,下课铃响后,黑崎便抱着教材离开了。
羽多也雅彦不知道平时这里的课间是怎样的,可这里的课间,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教室里头比上课的时候还要安静,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教室里是如此,教室外头亦然,走廊上站满了学生,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只是一声不响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羽多也雅彦不知道。
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
他是樱子同父异母的哥哥么?
还是因为。
他这样卑微低贱的存在,对于这样的贵族学校而言,是个肮脏的毒瘤。
“雅彦哥哥,不去试一下新校服吗?”
樱子轻轻合上书,这样对他说道。
她就像是救命稻草,总在他快要溺亡的时候出现。
羽多也雅彦望着她美好的面孔,又瞥了眼身后万箭穿心般的目光,不明白,为何樱子能够如此平静。
可我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我怯生生的朝着樱子做出最为勇敢的笑容,我不想,让樱子失望。
“嗯。”
于是他抱着校服,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所有人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他们就那样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看着他低着头,抱紧校服,如逃兵一样仓惶跑进洗手间。
羽多也雅彦用力将门关上,背倚在门上这才松了口气。
洗手间里很安静,羽多也雅彦慢慢睁开眼睛,才讽刺的发现,这里的洗手间居然比他和母亲一起居住了十四个年头的家还要华丽,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心窝里,有点酸涩。
羽多也雅彦慌忙低头吸了吸鼻子,将已到了眼眶边的眼泪逼了回去,对着镜子做出个难看的笑来。
一想到樱子还在教室里等着他,他急忙走进一个单间里,开始更换衣服。
羽多也雅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当他七手八脚的扣着衣服扣子时,似乎听到外头传来什么骚动和嬉笑的声音。
他的面颊,当下变得有些燥红。
他们,一定是在嘲笑他。
他的手,隐隐有些战栗。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门被用力打开的声音。
“砰!”的一声,那声音就像是门被一脚踹开,然后重重撞在了墙上。
羽多也雅彦吓得心脏悬到了嗓子口,来不及将最后一颗纽扣系上,心惊胆战的取下挂在门上的替换衣服,用力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很快,外面又传来一声巨响。
“砰!”
这一次,门被重重关上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趁现在没有人赶快离开这里,慌张的打开门,却便僵住了。
单间外头,站着个个头高高的男生。
他一头黑发染成了张扬的黄色,显得有些乱七八糟,身上的制服外套敞开着,里头的白衬衫最上边两颗没有扣起,露出这个年纪的男生特有帅气的锁骨,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维扬着下巴睥睨着羽多也雅彦。
“你就是羽多也樱的哥哥?新来的转学生?”
他的口气不是那么友善,让羽多也雅彦有些害怕。
“嗯。”
羽多也雅彦惴惴不安用力点了点头,埋着头就向往外走,他却用手撑住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
羽多也雅彦紧张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他的手,一把揪住羽多也雅彦的衣襟,将他整个人稍稍揪过去一些,他凑过脑袋来,仔细的盯着羽多也雅彦看。
羽多也雅彦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想要挣脱,力气上却拗不过他。
正当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妻夫木的手突然一松,羽多也雅彦无力的身体差一些滑落下去,还好我下意识抓住了门廊,头顶上却传来他古怪的声音。
“你跟羽多也樱,一定也不像。”
“…”
羽多也雅彦小口小口喘着气,还来不及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外头再次传来门撞在墙上的巨响,那个男生已经消失不见。
“叮铃铃铃铃。”
代表着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羽多也雅彦宛若受惊的兔子,急忙将怀里的衣服抱紧慌慌张张往外跑,很庆幸因为上课的缘故,学生们都已经散去。
当他气喘吁吁的来到教室门外的时候,代数课的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
她望着他,“哦,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吧,快进来吧。我是麻美千代,你们的代数课老师。”
羽多也雅彦迟她而来,她却并没有显得生气,这让他很感动,急忙冲着她躬了躬身,头顶一瞬闪异样的感觉,抬起头时,麻美老师却不知为何,正盯着樱子的方向,她的表情,有些苍白。
我下意识朝着樱子看去,樱子低着头翻着手中的书,我并不清楚,她到底在看些什么,可同样的,我也找寻不到理由,为何这会让麻美老师露出这样惊吓的表情。
于是羽多也雅彦怀揣着困惑的心情,来到樱子身旁坐下,她侧着头似乎看得入神,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偷偷瞥了眼那书,书上的文字并不是我所熟知的语言。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坐下了,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麻美老师拍了拍手,用爽朗的声音说道,就好像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羽多也雅彦复又看了眼樱子入迷的侧脸,一如他看她看得入迷,不禁想,或许麻美老师只是因为注意到樱子在看别的书籍,而稍稍有些不高兴罢了。
不冷不热的风,从打开的窗户外缓缓吹进来,撩拨着羽多也雅彦的脖颈,惬意到让人昏昏欲睡。
羽多也雅彦着迷的看着樱子,麻美老师的授课并没有听进去什么,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什么,他慌忙越过樱子朝着四周偷偷望去,所有人都显得很认真,抑或看着课本,抑或听讲着授课。
然而,他很快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方才在厕所中粗暴的揪起我衣服的男生,竟然就坐在教室正中央那一排的最后。
此时此刻,他正用那种几分不耐烦的表情盯着我的脸,似乎在非常不愉快的琢磨着什么。
羽多也雅彦慌忙收回视线,双手伸进课桌里去摸课本,手却宛若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
好几秒,他僵住的手,才生硬的动了动。
那些纸碎片,很快窸窸窣窣的从桌肚中滑落出来,宛若漫天飞舞的樱花,纷纷扬扬散落在我的脚下。
羽多也雅彦脊背发凉的死死盯着,在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碎片。
那是……
他才领到的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