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卒了，他什么也不说，我只得乱猜，点到哪里算哪里，这算哪的话呀？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对着他的眼睛说：“你也别自寻烦恼，该解决的都会解决，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既然他喜欢你，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我到底在说什么？
     小默澄澈的眼睛也对着我的视线，我的心早乱了，为那个人的辩解，其实早就变成了给自己的借口：“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就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事儿，你不喜欢他，只要说清楚就好，还可以做朋友……那个人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我知道。”
     小默说，他坐了起来，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知道，所以很烦。”
     我把他的身体拉近了点，拍拍他的背脊：“别烦撒，有哥在，就那么点破事，说清楚就结了……就算掰了，你还有我和乔锋呢，对不？”
     他点点头，像一只偃旗息鼓的小猫咪。
     一年多的朋友说掰就掰，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想不到，这孩子那么重情义。
     我笑道：“别难受撒，朋友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
     他突然问：“萧大哥，那你和乔哥呢？”
     我心一惊——又来。
     他仰起头，执着地看着我：“你们两个会不会有一天也……”
     我锤他脑袋：“小屁孩也不想点好的，你说，我们俩有一天会干什么？婆婆妈妈，娘们似的。”
     他笑道：“我不是被那个谁搞得神经兮兮了嘛。”
     我说：“快恢复正常吧亲，神神叨叨的像什么话，男人可不能那么脆弱。”
     小默便耍赖那般靠在我身上嘀咕：“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那样，萧大哥嘛，你是不一样的撒，在你面前都不能脆，那我烦的时候，是不是该一头撞死？”
     我被他说得轻飘飘的，满心都是成就感，抱着他的身体，感受他心脏的搏动，此刻我们如此接近，我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这份信任和依赖便被打碎一空。
     他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从我脖颈里传来，我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做了和那个人一样的事，你会怎么样？”
     小默笑：“萧大哥，你也暗恋我？”
     我假装平静道：“不是，我不就随便一假设……如果不得已背叛，或者别的什么……”
     小默笃定道：“你也胡思乱想，萧大哥人那么好，和那个谁不一样。”
     我苦笑：“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小默摇头：“别闹，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老子看人很明白。”
     这小兔崽子，我伸手掐他耳朵，他笑着弹起来道：“总之就是那样了，萧大哥，以后我就跟你和乔哥混了。”
     说罢没等我开口，他便翻下床去厨房找乔锋玩。
     看样子是没事了，这孩子，情绪时好时坏天天跑出来吓人……可我喜欢他因为我的安慰，心情便好了的感觉。
     我喜欢安慰他，守护他，在他心中慢慢变得不可或缺。
     这样就算哪天表白失误，他也不会急急忙忙离开我。
     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心里美得很，完全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爬下床，慢条斯理地走到镜子面前打理头发，从认识小默开始，我便不自觉地关注起自己的形象，没办法，乔锋和小默两个人长得不光好看还很搭对，让我的危机意识很严重。
    一天没洗头，前额的刘海粘在一起，把它们拨平，后脑勺的几撮头发翘了起来，把它们按下去……差不多了，要成为小默的男朋友，自我形象标准得提升再提升。
    我整了整衣领，大步走出房门，听到厨房传来隐隐约约对话的声音。
    我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印入眼帘的便是乔锋的背影——小默站在流理台前切蔬菜，乔锋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一手握在小默拿菜刀的手上。
    这金光闪闪的画面，一瞬间闪瞎了我。
    脑中的第一反应，竟是他们两个，不只是出cos时才会那么般配。
    我斜视到自己反射在不锈钢橱柜上的脸，模糊不清，不丑但也不帅，撑死了也只是普普通通，被人看过就忘记——顿时自我满足感消失了一半，一种无法言喻的沮丧感慢慢浮现。
    每个男人都是颜控，GAY更是。
    有了乔锋，小默会喜欢我这样的类型么？
     刚才那些，不会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吧。
    于是我没有忙着进去，而是半推着门，眯起眼睛偷看他们的样子。
    两个人切完菜，乔锋拿碗碟，小默洗菜刀，随即，乔锋给小默系上围裙，小默拿着铲勺上阵，乔锋站一边指挥，小默手忙脚乱，乔锋添油加醋……他们一直在用四川方言交流，听不懂说得是什么，却感受的到他们之间轻松自如其乐融融的氛围。
    真和谐。
    如果在一起的是他们两人，那就再和谐不过。
    心情变得很奇怪，可能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我发现自己讨厌看见小默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
    可那个人是乔锋，我有种哑巴吃黄连的难堪感。
    他们两人的相处如此自然，自然到连我也觉得理所当然，相比之下，我才是中途闯入的第三者。
     太挫败了。
    我退了回去，深吸两口气，努力回忆小默刚才和我说过的话。
    萧大哥，不要离开我。
    乔锋在他身边只是一种习惯，而萧楚的存在，一定是一种留恋。
    萧楚同志，要有自信，小默很留恋你。
     恢复笑容，我推门而入。
    当天的晚饭是我们三个一起做的，食物的味道可以想象，那两个混蛋还是特别热情地招待我吃了顿杂烩拌饭，太咸和太淡拌在一起味道会刚刚好？开什么玩笑。
    不过看在小默快乐的笑容份上，我还是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
    再后来小默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穿着一件连体熊猫睡衣，和熊猫玩偶并排趴在床上，交相辉映。
    可我的心情却像被什么东西膈应了一下，一直找不回之前那种舒畅的感觉。
    趁乔锋洗澡时，我干脆试探他。
    “每次都和乔锋一起睡挤不挤？我房间的床大一点，你也可以过来。”
    小默目不斜视地道：“怕啥子，学校里的单人小床我都和别人挤过。”
    我说：“乔锋不一定能习惯嘛，我大义凛然地来分担一下你乔哥的痛苦。”
    小默笑着看我：“我的睡相可好了，他不会痛苦的撒。”
    我就不信他没听懂我的意思，这样拐弯抹角的拒绝让我有点失望。
    他又说：“萧大哥一个人睡很寂寞咩？那熊猫借你一个晚上。”
    他把床上的胖熊猫扔给我，侧过身子看电视。
    我无奈地捞着熊猫，心中那点不确定的东西越放越大，下午还能感到甜蜜的场景，现在已变成了口中的苦涩。
     他却若无其事地瞅着电视屏幕，时不时地大笑两下。
     是他太没心没肺么。
     还是我单纯想多了？
     他会和他的每个朋友都那么亲密？
     还是单纯只针对我们两个人？
     他想和我们混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我和乔锋？我们俩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么？
     那为什么他不能和我睡一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太伤男人的自尊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我纠结地蹂躏着熊猫，心里天人对战，难受得要命。
     乔锋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躺到床上，和小默闹作一团，像两个幼稚园小孩。
     我看得眼睛发直，心里很不是滋味，连他们俩消停了，乔锋出房间接电话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