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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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飞燕皇后轻身舞。紫宫夫人绝世歌。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舞衣曲。翡翠黄金缕,绣成歌舞衣。夜船歌舞处,人在镜中行。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一位白面小生摇头晃脑吟着这首小诗,博得满堂喝彩。
    “王兄,好文笔!这,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舞衣曲,把这木姑娘的舞姿描写得……这个,恰如其分!恰如其分!”这穿着华服的富家公子用扇骨拍打着桌子,颇为附庸风雅地赞美着这小诗,却把眼神瞄向了正在舞台上绚舞的纱衣女子。
    只见一女子身着蓝色轻纱,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如鹊鸟夜惊。舞姿闲婉柔靡。玉袖生风,典雅矫健。细细的柳腰轻扭,似诉心中婉转的衷肠,勾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魂魄。只是无奈,这仙乐结束的这样早,让这份快乐和逍遥也这样短暂。
    “好一个翡翠黄金缕,绣成歌舞衣!”杭城第一风流才子明一安缓步进入歌舞坊,径直在第一排贵宾席坐下。他轻展文扇,额前一缕青丝飘荡,自是潇洒英俊不凡。寻常人家女子见着情景,恐怕早已心怀激荡,投怀送抱了。明一安凤眼细细扫过女子上下,春意暖暖:“姑娘的舞姿,正是要这翡翠黄金缕才衬得起!”说着,一旁的跟随而来的侍从揭开红盘上的黄布,小心翼翼的抖开一物什。
    屋中闪亮一片,正是这“翡翠黄金缕”!衣服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用金线相穿,袖口,裙边镶嵌着被打得极薄的金片和翡翠,好不精巧!拖地长裙上的图案并不是牡丹,凤凰这等媚俗之物,而是一株半开的红梅,自是取其高洁之意。明一安深知,这种卖艺不卖身又沦落风尘的女子最是看重名声品节,如红拂女,柳如是,杜十娘,皆是如此。投其所好,自是事半功倍。加之自己的魅力风采,这天下女人岂有不折服之理?
    明一安摇着文扇,正等大家从一轮又一轮的惊讶诧异中醒过来,台上的女子颦颦一笑,无限娇媚得看着明一安,纤手轻拂明一安的脸颊:“小女子在此谢过明公子了。这好意……奴家心领了。只是,若穿上这翡翠黄金缕,奴家如何扬手,轻旋,跳转?恐怕再也不能跳适才清扬灵动的舞姿了呢,明公子,这……岂不可惜?”说着,女子又半遮着脸娇笑起来,“来来来,今日诗也罢,词也好,还有这翡翠黄金缕,奴家在此都一一谢过了。没有各位才俊们的文与财,小女子也只能一舞略表谢意了。”丝竹管弦的乐声又轻奏起来,女子缓缓后退,又回到她的仙宫云池中去了。
    将这翡翠黄金缕和那些个不值一文的酸诗划为一类,明一安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舞姿曼妙的女子——木姑娘。
    林府里。李沫沫和林言坐在高高的屋顶上。林语的夫人看着这对“小情侣”,自是高兴非常:“这对不就是这神仙眷侣么?你看看,自从西湖泛舟后,真真是拆也拆不开!嘿嘿,我看呀,我这沫沫表妹很快就要来林家与我作伴了!”林语无奈地看着他夫人,这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李沫沫和林言讨论的话题似乎没有那么“柔情蜜意”。
    “这杭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贴着通缉令,你看过了么?”林言皱着眉头。
    “嗯。一红衣女子。这几十字的通缉令就这几个字有用了。既无画像,又无特征描述的,这岂不大海捞针?”
    林言忽然盯着李沫沫,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起来:“这红衣嘛,可以换成绿衣!而这女子嘛,遍布天下。我看你就很有这个嫌疑。”
    李沫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绿纱外衣,心知林言这是玩笑话,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推了一把林言:“去你的,和你说正经的呢!”
    “哈哈,想不到就你这刁女还会脸红,会不好意思!”
    “……别闹了!”李沫沫朝这男子白了一眼,“但愿,这女魔头能早日被缉拿归案。搞的这天下都人心惶惶的。”
    林言摸了摸腰上别的剑,没有说话。
    如果,林言知道这个红衣女子就是这个当年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不知会作何反应。默默她来了,你会履行你当年的诺言,保护她一辈子么?
    歌舞坊里的最后一支曲子终于戛然而止。木姑娘高举着的双臂亦缓缓落下。杭城的青年才俊们在极尽自己腹中的墨水和囊中的银两后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大堂。只剩明一安,依然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盯着这舞女。“怎么,明公子,还不肯离去么?”木姑娘笑意盈盈地问道,声音里却满是疲惫和困怠。
    “木姑娘。你从哪里来?”明一安浅笑着。
    “一个公子您未曾听闻的小渔村。烦公子挂心了。”
    “哦?不知是何风水宝地,竟生生出了姑娘这么个水汪汪的精灵可人儿。”
    “石浦渔港。公子您若得空闲,便可去游历一番。”对答如流。
    “木姑娘今夜之舞可真真是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明某幸何如哉!幸何如哉!”
    “公子过奖。以公子之遇,自是阅女无数,小女子还怕这庸脂俗粉,肉体凡胎的入不了公子您的法眼呢!”
    “木姑娘自是过谦。明某实是爱瞧得紧啊!明日再会。”明一安双手抱拳,行拜别之礼。
    木姑娘自是盈盈下礼,微笑颔首:“公子慢走。”
    人去楼空。明一安走出歌舞坊的瞬间,木姑娘的表情忽然变得冷漠而又无情。揭开面纱,赫然是那张清雅如幽兰,又暗含杀气的脸。嘴唇动了动:“莫不是怕打草惊蛇,明一安,你已经死了。”
    是的。已经等待了九年,蛰伏了九年,不在乎再多一刻。这一刻,我可以忍,只为了手刃你,替一百二十六条人命手刃你。
    勿忘化作歌舞坊里的木姑娘,带着她的仇恨来到了杭州,来到了她的仇人身边。
    林言,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她来到了你的城市,你可有一丝丝一点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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