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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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的爱情是悲伤的,
但是它也曾有过美好的憧憬,
和华丽的绽放,
如同叶小宇和江诚的爱情
2011年10月,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叶小宇陪着陈卓和他女朋友还有陈曦一起,到婚纱店里选购婚礼上穿的婚纱和礼服。
结婚是件令人激动的事,所有人的心情都因为这件特别的事情而高兴,陈曦和即将成为她嫂子的陆诗语一边议论着哪件婚纱更好看,一边开心地笑闹着,看着陈卓一脸幸福的表情,叶小宇也真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这时,陈卓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江诚的妈妈打来的,陈卓想着一定是江诚回来了,可是怎么不是他亲自打来的呢?
“你好,江阿姨,对我是陈卓······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陈卓接电话时的神情忽然变了,叶小宇不禁感到心下一阵惊慌,心脏好像一会停一会跳的,一会又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
“出什么事了?哥?”陈曦看着挂掉电话后,变得一脸呆滞的陈卓,也感到有些不安,可是哥哥却一直怔在原地,脸上不停有震惊和悲伤的神情在交替,“哥,你倒是说话呀!”
“刚才······江阿姨打来电话说,阿诚出事了······”
“出事?出了什么事?”
“阿诚他······他······被人杀害了······用刀······用刀捅死了······”
“啪!”叶小宇手里的水杯摔在了地上,顷刻变成了碎片,如同他内心那一度火热的期待一样,被完完全全地摔成了碎片······
秋雨连绵不绝地下着,这连续的阴天就好像人们的心情一样,痛苦压抑,无法言表······
江诚的尸体在上周被他的家人从庸城公安那里接了回来,举行了一场简单的葬礼,之后关于江诚的死因也得到了证实,温建飞因雇凶杀人而被判入狱。
叶小宇这才明白,江诚在离开他的这段日子里都经历了些什么,这些本该由他自己来承受的痛苦,却莫名其妙地被江诚所替代,而他却全然不知,放任着无情的厄运一点一点地向江诚逼近。
手里那只稻草人娃娃已然成了江诚的遗物,他甚至还来不及留下任何遗言,来不及对叶小宇履行他曾许下的诺言,来不及再对他说一声我爱你······
叶小宇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这个一直以来被江诚用心收藏的稻草人娃娃,感受那刺骨的冰冷,如同他已经冰冷的身体,深深扎进了心里。
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陈卓每天都沉浸在伤痛中,他只好推迟了婚礼,每当想起江诚还答应自己要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就感觉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诚哥他之前还高高兴兴地说要来给哥哥当伴郎的······人就这么没了?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在了啊!”陈曦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她到现在也无法接受,一直爱着的那个男人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别说了,小曦······”陈卓的嗓子也变得沙哑,声音颓然无力。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叶小宇!”陈曦突然指着面前低头抚摸着手中的稻草人,沉默不语的叶小宇,眼里的愤恨愈来愈盛,“是你害了诚哥,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傻到做那些蠢事,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从你小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的那一天起,你就成了江诚的灾星,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江诚命里的灾星!”
“冷静点,小曦,别再说了!”陈卓大声地呵斥着异常激动的妹妹,陈曦悲伤地看了一眼陈卓,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宇,你不要生陈曦的气,她也是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才冲动之下说出那些话的。”
“不,陈卓,陈曦说的对······没错,我是颗灾星,的的确确是颗灾星,如果我从来不曾认识阿诚,也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小宇······”
没有了江诚的叶小宇,每一天都像末日一样,每过一分钟一秒钟,他都要承受失去心爱的人的痛苦,这样的感受,是别人无法体会的,只有叶小宇自己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他想翻看收藏着他们合影的相册,却实在没有勇气拿起来,已经快被自己翻烂了的那本相册。
他的脑中不停回忆着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虽已经年,却恍若昨日——
“哎,你!都是因为你,坏了我的事,以后少管闲事,知道不?”
“算了,跟你开玩笑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叫江诚,是一中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资格教育人,可我就想骂,你这样就他妈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你来宁和以后有没有去看过海啊?我带你去看看海吧,再过两天天气凉了,就不好再去了!”
“叶小宇,你记住!别人怎么样对我都可以,但谁要想欺负你,我江诚绝不轻饶他!”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的学校和专业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我们又能见面了,哈哈,这是最好的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她真的不一定能做到能接受,但是,我可以!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接受,所有的一切,我都能为你做。”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种感觉在我心里,一天比一天强烈!”
“其实你分明是知道的,只是你一直不愿面对······你知道我喜欢你,无关同情,无关友情,更无关亲情,是爱情······是爱情!”
“那么你就爱我吧,就像稻草人爱着农田一样,虽然不能动,但是他不允许别人侵犯,把我当成你的全部去爱吧!”
“小宇!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一直以来都很艰难,我们一直在别人的怀疑的眼光中度日,这一点我们比任何旁人都清楚,但是为了对方,我们从来没有退缩过!所以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也不要去在意那么多,你只要看着我,跟着我,继续爱着我就可以了,好吗?小宇?”
“就像稻草人一样,守在我的身边,别人无法让你离开!”
“我爱你,小宇!”
江诚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在脑海,在心中回响,他如阳光般灿烂的身影,如朝霞般多彩的笑容仿佛还在叶小宇的眼前出现着,那个美好的男子如同一个天使一般来到他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轻吻着他的额头。
叶小宇拄着双拐艰难地朝顶楼爬去,这对他来说好像登天一样,但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爬着,好像再上一层,再上一层,就能看到江诚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宇终于大汗淋漓地到了楼顶,真高啊,他伸出手向上看去,夕阳的余晖穿过指缝照在他苍白如雪的面庞,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天空发呆,似乎在不断飘远的云层后面,看得到那个男子的笑脸。
“江诚,等等我,我来了······”
叶小宇用最后一丝气力从楼上跳了下去,那一刻他是微笑着的,似乎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孤独了,他的身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在秋风中瑟瑟飞舞。
也许江诚真的可以化成天使来接他了吧,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还能彼此相爱,缱绻相依吧,也许在来世他们还会在冥冥之中相遇吧,为了这些也许,他还是选择追随他去了,一刻便是永恒。
入冬了,雪花簌簌飘落,泛着柔和的光,令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片平和静谧之中。
陈卓和陈曦将手中的花放在江诚和叶小宇安放在一起的墓碑前,雪花便轻盈地落在那些花瓣上,化成水,仿佛是眼泪。
黑衣素装的陈卓默默地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封信,缓缓地展开,一旁的陈曦却只是低垂着眼帘,任泪水肆意倾泻。
“阿诚,我们在小宇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封信,是写给你的,今天,我把这封信念给你听吧——
阿诚:
原谅我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和你重逢,或许再见到你时,你又会骂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不过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能永远在你身边了,再也不用忧心有一天会再度失去你。
但是,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我宁愿你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没有这样深入肺腑地爱过我,没有被我这样的家伙打乱了你的人生,对不起,或许你不愿我这样说,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平静安稳地过完你的一生,完整的一生。
阿诚,无论如何,我们走到了今天,我享受了你赋予的爱和温暖,从始至终,你都在不求回报地为我付出,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所以如果来生我们还能在一起,请让我来好好爱你吧,用我的全部灵魂来爱你,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爱你,阿诚!
你的爱人叶小宇之绝笔
2011年10月23日”
稻草人的爱情是悲伤的,但是它也曾有过美好的憧憬,和华丽的绽放,就如同叶小宇和江诚的爱情,也许不会有人记得,在两个人相处的十年里,他们曾经多么真心地爱过对方,但是那份晶莹剔透的爱恋,却早已深深地镌刻在了彼此灵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