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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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维仗着身高体长几步已经攀至那木阁楼之上,虽身上没有武器,但想一户普通居民又有什么危险了,于是双手护住门户,右脚对着木门轻轻一点,本就没有上锁的木门便应力而开了。
从那屋内夫妻俩已是瑟瑟发抖的神情,颜维便敢断定他们两口子今天定是对自己的好奇多事,早已后悔不已了!
“都看见了?”颜维是一名国军军官而不是土匪,面对这样的情形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知道我刚才杀的是个什么人吗?”见早已吓傻了的两口子只是浑身哆嗦却不敢回话,颜维更加狠不下心肠来杀人灭口了!
见颜维一再问话,还是这家女人定了定心神,用右手捋了一下散乱在前额的头发,对着颜维点了点头,马上便觉的不对,而后便又拼命的摇头。
颜维见状在屋里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看着这两口子道:“我是国军,此番进城有公干,不巧被**给跟踪了,无奈只好借你家地方一用,杀了这个跟日本人摇尾乞怜的混蛋!事出突然,打扰之处还望你们能理解。”说罢便盯着这户人家中的女人观察其表情,在脑海里迅速判断今日是否可以给他们两口子一个继续活人的机会。因为颜维一进屋便看明白了,这户人家中主事儿的是这个女人。
这两口子在听道颜维自称是国军时,不禁相互对望一眼后,还是由这个女人再次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对颜维道:“原来你是国军啊?我们还以为是江湖上的黑道仇杀呢!既然你是国军,定是没有来得及跟着赵团长他们一起撤走吧?既然你是咱们国军那就好,我们是不会将今天看见的说出去的。”这家女人果然聪明,一语便道中了现在问题的关键。
颜维暗想这个赵腾祥看来在这个地方上的名声还蛮响亮的,老老少少的还都认识这货。但见现在人家立刻便一口应承不会将今天所见之事败露出去,反倒闹的自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此走人吧,始终还是不大放心。动手杀人吧,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黑手!
这家女人见颜维如此神态,便知他定是还对自己夫妻俩不放心。于是立刻道:“这位军爷,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去告发你反而助那帮子混蛋的!你刚才打死的那人别人不清楚,可我们夫妇还不知道他是谁吗?这个黄平贵可是我们县上的一个大祸害啊!为人狠辣做事不留余地!平日里跟着那个姓周的成天在我们县城里祸害百姓,凡是被他找茬闹住的事儿,没有他不扒一层皮的!在我们这里人送外号黄油瓶。”
“我们夫妇俩以前是在街上摆摊子卖豆皮的,小本买卖将本求利的本来日子过的也算不错,一家人糊口不成问题。这不,去年头上我家公公害了急症花费了家里不少积蓄,就那个月的份子钱才晚交了两天,那个什么周大队长的就带着人来砸了我们的摊子!就是这个黄油瓶,带头一脚踹倒了我们家的豆皮摊子,还一大帮子的小混混硬是把我男人的腿都给打折了!”说罢便抱过自家男人的那条断腿给颜维看。
见这女人说的言之凿凿颜维又能如何不信呢,只是没有想到现在的民间疾苦居然如此严重!不由的便想起了那游老四对自己与吴涵淮说的话——“谁来了都一样,谁当权我就给谁纳粮!”看来对于老百姓来说,这耀武扬威的日军也不见得便要比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国人凶了多少!若能真像关外满洲国那样的依法治国和平共荣!倒也不见得日子便会比在党国统治下苦多少!
这女人又哪里知道颜维的心思了,还以为是颜维还在对自己是否能帮其保守秘密持怀疑态度,于是立刻又道:“这位军爷,就因为那档子事儿,这不我老公公一气之下恶疾加剧没熬过春天就走了!我家男人断了腿也失去了生计!我一个女人也挑不起这个家,没办法,可怜我家那大丫头,才十六岁不到的年纪,今年初这不没办法嫁给了人家城东德云号的二掌柜,填房做了小。这都快一年了,我们一家人就是靠着卖闺女的这几个礼钱,才勉强度日的拉平了欠下的饥荒,并艰辛度日!今年夏天,可怜我们那小儿子才刚满十二岁,这不也被我给送到广利杂货行去当学徒了!这位军爷,你说我们能干那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儿吗?你宰了那黄油瓶是为我们穷苦人出了一口恶气啊!”说到这儿,他家那坐在铺上的男人,虽是看着就是一副天生的窝囊废样儿!也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颜维点了点头。
颜维伸手抹了一把脸,起身看着这两口子道:“不管怎么着吧,何去何从你们两口子就看着办吧!”说罢便从身上摸出一枚银元扔在了他家男人坐着的床铺上。
这家女人一见这个,立刻捡起那枚银元对着颜维一个劲儿的推脱加保证不肯接受。只是他家男人那一双盯着他媳妇手里银元的眼睛却是直了!
颜维习惯性的抬起右臂伸出一根手指,向前点了几下道:“你们两口子听清楚了,我是国军,但不是你们这儿以前那个什么王八蛋赵团长的人!他个兔崽子跟我当兵都不够资格!日后有机会若是能见了这个王八蛋,一枪毙了他个兔崽子是真的!军爱民,民助军,这都是很应该的平常事儿,一枚银元不算是个什么大恩惠,瞧你家这日子都这样儿了!快收起来就是了。另外跟你说一声,赶紧的提上个水桶,下去将你家断墙那地界冲洗冲洗,留下痕迹回头再让那帮子**给寻了过来,这一块银元还不够给你们买棺材的呢!”
听颜维这么说,这女人立刻对这颜维鞠了一个躬,双手小心的将这枚他家好久都没有看见过了的银元,装进衣襟下摆内侧的小口袋里,立刻便要下楼张罗着去找木桶到水缸里打水,冲洗颜维的杀人现场痕迹!颜维看着坐在床铺上的男人道:“腿让人家给打折了,脊梁骨还连着了吧?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咬紧牙凑合着瞎活吧!一个大男人家的,老躺在床上等死呢?”说罢便随女人从楼梯下去了。
在楼下洗过手的颜维,用女人给他的破手巾擦着手,见这女人正在快速的从水缸往木桶里舀水!再举目一看这户人家这家徒四壁的光景!真是穷的早就掉渣了!难怪院墙塌了也修不起!于是将那块儿破手巾搁在一旁,从身上又掏出一枚银元,右手拽过女人的没有拿水瓢的左手,将那枚银元塞在女人手心道:“再给你一块钱,自己看看还能不能再挑起老本行将就着干了,把孩子也接回来吧,给人家当学徒那是受的什么罪啊!我从前在关外也给人家当过学徒,知道什么叫个学徒,换个说法连个奴隶也不如!能吃饱了饭就算是东家有良心的了!我看你家那男人是不顶事儿了,把儿子接回来娘俩一块儿的熬吧,等日后我们国军将日本人打出去后,相信我,还是有好日子过的!政府不会一直看着国家这么乱下去的。”说罢扭头便走出了她家院子。留下了一个国军军官对老百姓的承诺,在那里激励并感动的一个苦命的女人泪如雨下!
出了院儿,走到胡同口子才看见游老四在哪儿蹲着等自己。见颜维过来了,上前几步低声问道:“解决了?没有再留下什么麻烦吧?”
颜维看着游老四道:“什么就解决了?哎我说老游啊,你们过去的孙大帅就是这么教你们当兵的?就是教你们如此对待老百姓的?”
游老四一听便急了!瞪着颜维道:“你该不会是跟人家做了做政治工作吧?该不会是跟人家讲了讲国难当前一致对外的屁话吧?我那游家村可老老少少的一大伙子人呢!你这到处露脸的又不解决干净!合着是想害我不成啊?”
颜维看着远方道:“行了,总之若要出事儿也定不会是因为这户人家的告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少杀几个人积点儿德吧!哎,对了,你那边儿处理干净了吗?”
“肯定比你强!什么中央嫡系王牌儿部队精英份子嘛!就你这样的干活拖泥带水婆婆妈妈!放在过去,你给我当勤务兵我还不要呢!”游老四显然对于颜维的做法甚不满意!
“哎,不对啊老游,你不说你过去在队伍上才是个连级嘛?合着你们直系军队里练级就有资格配勤务兵了?难怪你们直系最后闹不过委员长的北伐军了,这也太腐败了吧!对了老游,咱们进城的时候路过的那个饭馆儿在哪头呢?我这一忙乎吧,他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颜维也觉的自己这么做似乎对大局不是很负责任!便一直的跟游老四瞎起哄。
刚走到与章辽等人事先约定好的那家饭馆儿门口,颜维便一眼看见章辽几个正在里头吃包子呢!眼看天色已不早了,为了以免夜长梦多能顺利赶上出城,颜维又是那个习惯性的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几人一勾,几人便赶紧的掏钱放在桌上会钞出来了。
“怎么解决的?没留下麻烦吧?”待章辽等人一过来,颜维立刻边走边低声向章辽问道。有章辽在,不用问,这动手杀人的活定不会是别人!
“团座放心,我们将那个倒霉蛋子给引到一家旅店去了。我们几个一进旅店便开了一个楼上的单间客房,并交待伙计只管给我们房间钥匙便好,不用跟着上去领路了。那个倒霉蛋子一见我们几个上楼了,就也随着我们一起跟着上去了,我们就都假装不知道,一开开房门就都进去了。那个傻货还真是愣到家了,跟到门口还想隔着门板听听,被我跟抓小鸡崽子般一把就闹进去要了性命!是活活掰断脖子弄死的!没见血腥也没让他发出一声!完事儿后便将人塞在铺地下用床单儿挡住了。然后等了一会儿便下楼交待掌柜的,说我们有重要物件儿放在屋里了,我们要出去办事儿三天之后才会回来!并交待在我们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房间,否则丢了我们的重要物件儿,山上黑风寨的大当家自会下山来亲自会他!”
“什么黑风寨?你这都瞎编的什么啊?”颜维嘴上虽这么说,但在心里不禁暗自佩服章辽为人机敏,懂得用绿林黑道来诈唬这家旅店掌柜。
“别管什么寨了,好用就行。这掌柜的一听还真以为我们是山上什么大匪帮派下山来踩盘子打前站的眼线!一个劲儿的应承莫说三日,这辈子不见我们绝不敢擅自开房门!随后我们一并交了三天的房钱就走了。对了,我说团座啊,这花的钱你回头可得给我报公帐啊!连刚才吃包子的钱算在内,总共花费了八毛钱啊!”
颜微笑道:“报公帐?你们吃包子也跟我报公帐?咱们三十二军团的军费里头没有吃包子款这一项!”
“哎,团座,这可就是你不讲理了啊!这在饭馆儿碰头可是你挑的啊,你说我们几个大男人的进去了总不能干坐着老喝水吧?他怎么着也得凑合着瞎吃点儿吧?我这可是紧挑那最便宜的将就着吃了!再说了,这里头就我一个当长官的,我总不能让他们几个小兵来会账吧?你堂堂一个中校大团长,你要连这点儿小钱儿也赖账!你还好意思老说人家杨长官是咱老二十五师的典范楷模吗?还总教育我们什么吾辈军人都要继承人家杨长官的优秀作风,走到哪儿都得将咱们关司令的威风给打出来!你说人家杨长官出手能有你这么小气吗?听原先跟过人家杨长官的老兵们说,人家杨长官从前在咱们老二十五师带兵时,那跟着人家杨长官混日子的兵,给个团长都不换!撵都撵不走!人家杨长官那一个高兴了,动不动的一出手就是一根金条的打赏!”
颜微笑道:“你这儿都蒙谁呢?合着在这老二十五师里你小子比我资格还老?我都才就一次的有幸在师部见过人家杨长官一面,怎么看着好像你小子比我还了解人家啊?再说了,我能跟人家杨长官比吗?我家什么出身啊?人家可是整个江北势力最大的黑道帮会长房大少啊!人家杨举这俩字儿,一出手就能压死一片人!亮出字号来就能换出一百根金条!你要真看着跟人家杨长官当兵油水大,我不拦着你王大连长发财啊!都知道人家杨长官现在就在太原老家那块儿举旗拉队伍呢!要不你也亮出咱老二十五师的字号,去人家那儿投投看?看看人家要不要你这个大连长啊!”
见章辽还要废话,颜维摸出一枚银元指着街边的一间商铺道:“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进去帮我买五条烟出来,剩下的就当给你报账了。”
章辽接过那枚银元,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道:“咱也就别买太贵的好烟了,就买那三个铜圆一包的红锡包吧,一条他就是十包,也就是三十个铜圆,五条也就是五十包一百五个铜圆,一枚银元换一千个铜圆,买完这五条烟后,也就是说还能剩下八百五十个铜圆,换算成法币,正好还能剩下八毛五分钱!嘿!我说团座啊,你这账咋就算的这么精呢?合着是正好跟我花费的公帐两抵了!你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颜微笑道:“我咋就一点儿也不吃亏了?不还剩着五分钱呢嘛?行了,不用找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