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救命
    第二天，当陌依臻醒来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歪在车里，秦海尘不见了踪影。
    猛地一惊坐正，叫道，“尘尘？”昨晚抱在怀里的人呢？不会是梦吧？
    陌依臻打开车门，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什么都看不见，‘呼啦，呼啦’的涛声提醒他，这不是梦，这就是昨天晚上带秦海尘来的地方。
    昨天一时激动就穿了那身礼服，现在外面风正大，冻得他嗖嗖发抖，也顾不得自己了，左右呼喊，“尘尘――”
    “陌家主，别来无恙啊！”
    突然传来一声老成的嗓音，在这风中穿透力极高。
    陌依臻神情一凛，萧东山？
    他提高警惕，迅速转身，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哈哈……”
    一串笑声后，从崖壁攀上十几个人，个个精装威武，身上配备了阻击步枪。上岸后，立即把陌依臻围住。
    等了一会，不见再有人上来，陌依臻便不动声色地注意他四周围的人。
    他在心里默数，一共十二个人，十二条M24狙击枪，每支五发子弹，而且这种枪的特点是近距离精确射击。
    陌依臻冷笑，这个萧东山果然保存了些实力，如果自己不能在1秒钟之内躲过其中一颗子弹，那他便毫无胜算，而且是百分百地被射成马蜂窝。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多余时间布眼设网，唯有智取，现下拖延时间为妙。
    “萧东山，没想到一代枭雄，竟是个缩头乌龟！何不现身，我们当面较量较量。”
    他的话音一落，只听到崖下传来嘎嘎的传动声，不一会儿，升起一个大平台，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
    陌依臻定眼一瞧，果真是萧东山，不过这般尊容憔悴得几乎难以分辩了。
    “陌依臻，没想到吧，即使你把我逼到死角，我萧东山还能活着。哈哈――”
    萧东山精神特好，估计是没在海上待习惯，所以才搞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落魄到这种地步，其实都是拜眼前的陌依臻所赐。因为萧东山差点杀了秦海尘这件事，让陌依臻寝食难安，后来等萧韵与萧东山误会加深，陌依臻便乘虚而入，介入萧氏的所有行业，没几个月，萧氏集团的生意是一败涂地，曾经的一霸就被陌依臻彻底摧毁，最后不得不狼狈逃窜。
    这次陌依臻来日本，是专门来谈航海线合作，国外的大航线曾经都是萧东山掌控，现在基本被陌依臻垄断。本以为这下彻底断了萧东山的根基，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匹夫还有退路，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当海贼了。
    “怎么了，陌依臻，害怕了。”
    萧东山故意刺激陌依臻，只要他动弹一下，那些雇佣兵便会在他身上射一个洞。
    “害怕？嗯，有点。”陌依臻很潇洒地把手抄进裤子口袋里，身体在小幅度地摆动。
    萧东山开始有点警惕，因为陌依臻是个异类怪胎，他曾经赤手空拳成功单挑了十几个空手道高手。
    “我劝你还是别晃悠了，最好老实待着，我怕他们的枪不小心走火！”
    “萧总可真幽默，晚辈可是手无寸铁，瞧您这帮人，把我围得个铁桶似的，如果想逃出这个圈，恐怕是插翅也难飞，除非盾地，或许还有点希望，您说是不是。”
    他的言辞倒是让萧东山信服了几分，转念一想，反正他现在已是瓮中之鳖了，暂时就让他蹦去吧。
    萧东山觉得胜券在握，便不去计较他这种小动作。接着，他继续好心情地陪陌依臻聊天。
    “生意场上，成王败寇，我萧东山是输的心服口服。但是，我一直不理解，我们两家实力虽有悬殊，但你一下子吞了我，代价可不一般。”
    萧东山好像在说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悠闲而惬意，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有，我跟陌家总算也是亲戚，你为何狠绝如此，非逼得我家破人亡？”
    “哈哈……你我都是站在顶尖的人，这个问题还须回答吗？”陌依臻一边大笑着说，一边测算最有效的距离，他快靠近左手边的M24，只要其中一支迟缓开枪，他便有机会了。
    萧东山听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既然你回答不了，那就给你提个醒，看我猜的对不对？”
    他手一挥，又听到传动的链条声，一支旗杆式的长轱辘顶端绑着一个人，缓缓地从崖下升起。
    “秦海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这个名字吧。”萧东山拉过链绳，将秦海尘从顶端上拖到自己的面前，一把抓住他额前的碎发，刻意把他的脸对上陌依臻。
    果真是，是自己的宝贝！
    混蛋！！
    陌依臻眼角俱裂，牙齿咬碎了嘴角的肉，全身的肌肉在庞爆，握紧的双拳青筋爆凸。
    “怎么，心疼了。”萧东山故意拍拍秦海尘的脸，然后在他脸上不知泼了什么东西，只见他悠悠地睁开了眼。
    醒来后的秦海尘眼神迷离，头上的钝痛让他脑袋嗡嗡作响。
    “陌依臻，你千方百计地想除掉我，无非是想保护这个小子罢了……哈哈……你跟萧韵都这么宝贝着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萧东山提到萧韵，恨恨起来，“那个萧韵竟然为了要见他，挨了几十条鞭子……我这个养了他十几年的亲人，还不如这个贱种……”他情绪激动，抬手便打了秦海尘一巴掌。
    秦海尘的脸被他打歪到一边，同时这一巴掌也打醒了他，脸上火辣辣地痛，嘴角也裂了。
    靠！！！
    他心底里咆哮，多少年没给揍过，今天竟被个老家伙暗算，TM的真衰！！
    “啊――”
    当秦海尘火冒三丈，还未想好对策，就听崖岸上一声巨吼，振得人心肝俱裂。
    萧东山和秦海尘都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岸上又传来哀嚎一片，最后响了一炮枪声结束。
    “MGD！！”
    秦海尘不敢相信，陌依臻刚才的身形堪比无影脚，在那些雇佣兵还没来得及开枪前，就已经将他们一脚扫翻，而那声枪响正是陌依臻用来震慑那些人。
    “如果想活命，快给我滚！！”他抬着枪，指着一地滚爬的雇佣兵。
    那些人也就散游的痞兵，萧东山给了钱不错，但他们相对更看中命，一个个跌跌撞撞地朝萧东山的方向逃去。
    “混蛋，给我滚回去，把他杀了……”
    萧东山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凛冽的一道道风声挥出，而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他指挥，继续朝崖下爬去。
    可惜鞭长莫及，萧东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跳上船逃走。
    “陌依臻，快把枪放下！”
    萧东山顾不了那些人，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抓起秦海尘，又从腰后抓过一把匕首，横在秦海尘的脖子上，他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了。
    “萧东山，你现在是穷途末路，还不快点放人！”陌依臻步步近逼，眼睛里吃人般泛着寒光。
    突然，萧东山发癫起来。
    “哈哈……陌依臻，你这个白痴，给陌家卖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暗地里叫你煞狼星吗……”
    “你给我闭嘴。”
    萧东山刚要说出陌家的秘密，就见陌依臻一枪打在他的腿上，痛得他单腿跪地。
    可是，他不甘心，拉过秦海尘挡在自己面前。
    “反正都是一死，拉个垫背的也不错。”汩汩的血正从他腿上不断冒出，额头也渗出豆大的汗珠。
    想他萧东山一生马背，也练就了一身本领，从一穷二白到平齐陌氏，是何等的风光，晚年竟不得善终，他岂能就此作罢。
    只见萧东山死死地扣住秦海尘的脖颈，匕首就在大动脉的位置按着，危险到只要他稍微下按一下，便会血脉断裂，一命呜呼。
    “萧东山，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秦海尘张口了。
    对面的陌依臻听罢，精神为之一振，眼神深邃了些。
    而他身边的萧东山听了，气急地吼道，“闭嘴，要申冤就去阎王爷那去告我吧！”他一吼叫，匕首就在脖子上划出血迹，雪白的皮肤上丝丝刺眼。
    “萧东山，你要杀的人是我，你放了他。”陌依臻急红了眼，十指抓心的刺痛。
    “放了他？”萧东山龇牙地笑笑，腿上的疼痛提醒他，不能再耗下去了，“可以，你把枪放下，自己跳下去。”
    “没问题，你让我跟他说几句话。”陌依臻将枪扔在地上。
    “别耍花样，先把枪扔过来，把手绑起来！”
    萧东山将自己的鞭子扔过来，陌依臻照做地把枪扔给他，自己把手都绑好。
    见陌依臻弃枪缴械，没有优势了，萧东山便得意了些，“陌依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是你自己硬是要替这个小子死的，到了阴曹地府，可别说是我害的。”
    “萧外公，你放心，外甥定当信守诺言。”陌依臻摆出一副将军赴死的壮烈，豪气地两腿笔直地站着。
    风很大，可是他心里很热，因为他看到秦海尘的愕然。
    “儿子，这样正式地叫还是第一次，有点别扭……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赌石吗，我说玉在石头里就是块石头，只有世人看中它才是一块玉，打磨、细雕，璞玉才会耀眼……家里的那块赌石，上次我用手劈开了，你看到玉了吗？”
    陌依臻絮叨起那块石头，萧东山听得不耐烦，嚷道，“陌依臻，有话快说，没时间跟你墨迹！”
    “OK，OK！”
    他拱拱手，朝秦海尘深深地看了一眼，继续说，“外表坚硬，因为需要保护柔弱的心，因为他害怕受伤才不得不伪装自己。”
    “好了，死到临头了，还婆婆妈妈……快点跳，不然……”
    萧东山骂骂咧咧，就在他以为陌依臻准备跳了，他的匕首有一刻的放松，也就在那时，秦海尘用手肘顶开了他的牵制。
    可惜啊，这萧东山可不是普通土匪海贼，他曾经披荆斩棘，踩过多少人的尸首才成为一霸，他虽然年岁已高，但是浑身的本领可不是就此荒废。他一转身，抓起地上的枪瞄准了秦海尘，瞬间那颗子弹快速弹飞过来。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秦海尘只觉得眼前有个影子飞闪，再接着便听到萧东山的身子坠落到海里的声音。
    ‘啪嗒’一声，陌依臻也在下一秒倒在秦海尘面前。
    血，好多，大片的血，从陌依臻胸口涌出。
    秦海尘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会有这么多的血。
    他无措的看着面前的人，还在想：这人居然从那么远的崖上跳过来，就为了救自己？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